他给她打了几个电话。

看时间，是在她洗澡这会儿打过来的。

何沁撩头发的动作猛地顿住。

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莹润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恰好，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屏幕上，陆清让的名字跳动着。

何沁眼神暗了暗，划过接听键。

“喂？”

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或许，只是陆清让遇难过后，别人捡到了陆清让的手机。

想找到跟陆清让比较熟的人，才给她打电话。

手机那头却清晰地传来陆清让的声音。

低沉，喑哑，似是刚刚经历过一番腥风血雨。

“沁沁，我到fa国了。”

何沁亲耳听见陆清让的声音，裹挟着fa国的夜风，还有他劫后余生的庆幸，无比清晰。

或许巨大的希望过后，再承受现实的重击，便是这种感受。

何沁整整半分钟没有说话。

“沁沁？”

直到陆清让又叫了她一声，何沁才恍然反应过来。

“我在。”

何沁应一声。

她一手拿着手机，空着的那一只手插进头发里。

纤细的手指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嫩。

何沁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她再次开口说话时，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里泄露出来的颤抖。

她真的是受不了，希望落空了的感觉。

可是。

何沁的这个反应，听在陆清让的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身在fa国巴黎的陆清让，正站在酒店阳台上。

手撑着栏杆，他眯起眼睛，远远地望着Z国的方向。

那是世界的东方。

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耳朵里听着何沁的喘气声和话语里的颤抖，陆清让心里被一点一点填满。

不久前刚经历过一次生死较量，陆清让这种心性很稳的人，也难保有些心悸。

他不怕死，反正活着对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但是，现在他不一样了。

有了何沁，陆清让也怕死。

飞机突遭变故时，陆清让满脸冷肃地坐着，是整个飞机上表现得最镇定的一个人。

比飞机上的乘务员都镇定。

坐在陆清让旁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飞机开始抖时，她就已经花容失色。

如果不是乘务员一直在维持秩序，估计她得全程哇哇大叫。

后来，飞机成功脱险。

下飞机过后，坐在陆清让旁边的那个女人腿都还在发抖。

她对陆清让印象很深，下飞机后还问过陆清让。

问他是不是不怕死。

陆清让只说了一句：“怕，也不怕，我有爱人。”

因为何沁，陆清让想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久到可以跟何沁一起走过山河万水，走到垂垂暮年。

同样因为有何沁，陆清让不怕死。

享受过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他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