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吃过早饭,砂锅里的药也煎好了,淑娘又看着吴柳喝了药,说道:“爹,不如去请郎中来把脉?爹的病情若有好转,这药只怕也不大对症了
。”吴柳沉吟片刻决定听女儿的劝说。于是让女儿托邻居家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去请郎中过来不要自己出门,对淑娘的说辞是:“以往倒罢了,淑姐儿你到底已经提起了婚嫁,不好独自出门了,那婆子辞的急了些,不然给你雇一个使女跟着就好了,如今年节刚过,去哪里寻人来?”
淑娘开了东角门,来至邻居家大门前,门上左侧悬一把小弓矢,右侧挂一段红绸,淑娘不解其意。敲了门,开门的正是邻家七八岁的小孩大牛,一见淑娘就笑着喊姐姐,一边问道:“姐姐你也来看我弟弟妹妹吗?”淑娘一愣,搜寻记忆,忆起大牛的娘马氏起先已经有孕快满九个月,想是昨天晚上突然发动生了一对龙凤胎吧,门上悬弓挂红可不就是新生儿出生之意嘛。淑娘脸上堆起笑来:“大牛,我今日不方便进你家,只这里跟你说一声恭喜,你跟你-娘说一声吧。回头我再来看。”大牛揉着脑袋说,“好呀,姐姐。”关了院门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淑娘在门外都能听到大牛的喊声:“娘,娘,淑姐姐说恭喜你。”
淑娘只得又去西边邻家,正准备敲门,瞥见吴柳从院里出来,招手叫自己,淑娘跟着吴柳回到家里,进了正堂。堂桌上已经摆了一枚红封,另有一张书帖,上写着“丁丑己酉己卯乙亥”八个大字,正是淑娘的生辰八字。吴柳拿起来递给淑娘,淑娘不解道:“爹?”吴柳抚着稀落的胡须说:“爹方才写出来的,要请个官媒送去师兄家。”又说:“爹已听到邻家有喜事。如今议亲,出门跑腿请人之事甚多,爹先去找牙婆雇个使女给你,没有使女跟着,你实在不便出门。”
淑娘正待回答,听得院门叩响,只得先去开门。门外并列两人均做媒婆打扮,淑娘忙请了两人进门,不防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跳起来笑嘻嘻的喊道:“小娘子!”淑娘几乎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原来是施家的使女春花,穿越前辈因常打着未来婆婆的名号去施家所以也认得春花,因此笑道:“原来是你,倒来唬我。”春花依旧笑嘻嘻的跟着进门,却不说来意。
淑娘把两位媒婆请到正堂,吴柳起身接着,又给女儿使个眼色,淑娘转回自己闺房,春花方跟了进来,小声说道:“小娘子,小官人知道你家那个婆子辞了工,担心你一时没有人使唤不方便,特叫我来支应。”淑娘心道刚好吴柳正打算雇人,那就先用着春花吧,于是对春花道了谢。
春花又跟淑娘嘀嘀咕咕:“小官人昨日就叫我今天一早就来,早起却来装乖呢。谁知施教授今早先叫我去请了刘媒婆跟张媒婆再来。”
淑娘遂也压低了声音:“怎么请刘媒婆?她不是贪杯吗?”
春花贡献出了原由:“这刘媒婆虽好酒,却不会胡说,她说合的婚姻没得蒙骗的,因此订了她主媒。张媒婆与她是姑嫂,一向是她二人搭档。”接着八卦道:“小娘子家往东去那个姓罗的丝绸商,”见淑娘点头表示知道这家,又接着说起来:“王媒婆给他家小娘子说的那头亲,是邻县另一家丝绸行。当时说的那么花哨,谁知罗小娘子还没过门呢那家儿子就没了。人都说这王媒婆是收了那家的钱故意隐瞒。”
淑娘吃惊的问:“怎么罗家没派人去看看男家吗?”
春花收了笑:“那家说了,哪有女家相看男家的?给推了。”
又说:“可怜罗小娘子如今都二十岁了,还没人提亲。”
淑娘奇怪道:“罗家既有钱,必不会少了女儿嫁妆,怎么会没有人提亲?”
春花的声音更低了:“说是原来的夫家收买了王媒婆到处散播罗小娘子八字硬克夫,又说小娘子没甚嫁妆。罗家不好分辩,这才吃了这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