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禹水无奈,只得请李立李壮一起过来安抚王氏,好容易才止住哭。施禹水便把李立拉到一边:“表弟,倘若寺里当真不能约束慧清,只怕还是备上二十两银子更容易些。”李立皱眉道:“不瞒姐夫,二十两银子不是拿不出来,只是怎么能弄到这般?自家的房子典出去五年,分文不能取?”
施禹水沉思一阵道:“能不经官还是不经官的好,只当没典出去空置了五年吧。”李立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了。”两人都觉窝火,却无可奈何。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没两天李立在书院找到施禹水:“姐夫,我劝住娘拿了二十两银子并契书,请了个经纪一起去找慧清和尚,他又反口不认了。问他怎么才能搬屋,他只道不搬。我说要告官,他也不肯再说别的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
施禹水皱眉道:“不对劲儿,这个和尚若是为了钱只怕就认了,竟然不惧你们家告官,一定有隐情。”又问道:“既是你家房子,钥匙都有吧?”见李立点头,才继续说:“明日你把钥匙带上,咱们悄悄去看看怎么回事。”
次日午时,李立施禹水从书院告了半日假出来,径直来到李家屋子附近。周围有些邻居长年住的,看见李立多半都认得他,纷纷打招呼:
“你回来看房子的吧?和尚在呢。”
“大中午的,天又这么热,只怕和尚正睡觉呢。”
“哟,要搬回来了?快点叫和尚搬走吧,没事总在这附近沾便宜。”
李立一边回应招呼,一边带着施禹水来到门前。施禹水听到和尚可能在午睡,倒松了一口气,能够悄悄进去当然更好。大门紧闭,从里面拴起来。两人来到侧门,李立取出钥匙开了锁,闪身进了院子。
李家院子也是两进,却与施家格局不同:门屋乃是两层,下层一明两暗,上层一个单间。最初是用来开铺子的,明间买卖,暗间及楼上储粮。赚了钱后另外在大街上买了铺面,这里的宅子就全做住宅之用了。一进的正堂以及东西厢房都是一明两暗,后院一排五间的青砖大瓦房另开了一个小门正对后巷,原来开铺子的时候也可以从这里走,后来把门锁了,但没有封上。若从后门出去来到小巷,隔几步远就是王媒婆家的小院子。沿着小巷一直走可以到吴家小院的后墙。
施禹水指了指左右,示意李立跟自己分开查看,见到李立轻手轻脚往东厢去,自己则默不作声地打开门屋的后门进了房间,砖瓦的房子却设了木质的楼梯,左右次间分别看了都没有人,便爬上楼梯,小心翼翼地来到二楼。一个油光满面的大和尚正袒胸露腹睡在窗下的床-上,身边扔着一件土色的直裰。两扇排窗用叉竿全部撑开来,偶有风过便送进来一点儿新鲜的热气。
施禹水在楼上仔细看这和尚,心道大约是个酒肉和尚,却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就不知道他为何定要霸着这个房子不肯还。正在不解时,窗外略有些声音传来,便弯下腰从窗户里望出去。一看就愕然了:窗外正对前世自己妻子罗氏的娘家罗家院子,大约是罗家人刚刚用完午饭,散在院子里,因天气炎热,院内的几名女子都衣衫单薄。
施禹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由大怒起来。转身下楼,半道上一不留心脚步重了,楼板吱呀响了一声。接着便听见楼上有些动静。施禹水屏息凝气,悄悄伸头去看楼上情形。那大和尚果真扒在窗口向外张望。施禹水忍住怒气,轻手轻脚下了楼,所幸没有再弄出什么响动来。他立刻出了房间往后院走来,恰好李立也从正堂出来,看见他便要招呼。施禹水急急摆手不叫李立出声,拉着他转到后院,这才低声问:“后门的钥匙有吗?大和尚在楼上睡觉,方才醒了,我们须得从后面离开,我已有了发现。”
李立开了后门,施禹水低声道:“你与我看着些人,我进去锁门再跳墙出来。”幸而天热又是午饭时分,巷内无人。两人顺顺当当锁了门,施禹水到底练了大半年拳脚,身上有些力道,跳起来恰好搭在墙头上,翻身出来。又对李立道:“咱们从这里出去,买些酒菜绕到前面,你假作来拜访和尚,我悄悄把侧门锁好,别叫那和尚知道咱们来过才是。到时你只管进院与和尚攀谈,再假意问他是不是想要更多银子,多少也叫他说个数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