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道:“我说施举人晚上听见有人装神弄鬼,叫她们两个去守一夜抓住弄鬼的人。”
淑娘心道原来是这样,两个婆子回家前就知道了晚上要去抓鬼了,跟家里人说起来时免不了会顺嘴提起。那么,这个装鬼的女人只怕就是这两个婆子家里或者附近的,不然冬夜里地上那么厚的雪,没人出门闲逛闲聊,消息传不了那么快。
她掩饰地笑道:“大概是装鬼的人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昨天晚上天冷地滑就没去了。”
刘氏点头表示同意:“就说咱们这村里淳朴的多,多半是闲得无聊想试试吓唬举人,日后好有的吹嘘吧,不然费这么大心思折腾个什么劲儿。”
淑娘又把自己应许两人告假之事说了:“我想着,寒天雪地,两人又不是年轻的,便许了他们歇一日不扣工钱。若曾祖母家里忙不开的,便叫我家雇的婆子媳妇来帮手,王氏兄弟也请尽管使唤。”刘氏笑言无事,淑娘便告辞了。
她一出了施茂芒家院门就严肃了起来,春花本来还想说笑两句的,一看淑娘表情就不敢吭声了
。两人来到茅屋,淑娘打发春花守在外面看着人,自己先把先前的分析说给施禹水听了,见丈夫表示想得没错,才又道:“方才我问过曾叔祖母,那两个婆子回家前就知道了要来坟地住抓鬼。这样一来确实会走漏风声,只是白天李婆子是跟王二一起回家的,她能跟谁说去?”
施禹水嘴角上撇,扯出一个冷笑:“李婆子昨天不是说过了吗?遇见了她姐姐家大儿媳,劝回家了。这个大儿媳只怕又跟别人说了,恰好被装鬼的女人听到,白天才没敢来烧纸。”他看到淑娘脸色煞白,奇怪道:“你怎么了?”
淑娘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李婆子的姐姐,就是王婆子。王婆子的大儿媳出殡那天来过咱们家,你见过两次……”
施禹水豁然明白:“我没有仔细看她们长相,所以才会觉得年轻媳妇面熟,又恰好是这几天才见过的。”
两人对视一眼,认定了这个白天来上坟烧纸的年轻媳妇,跟晚上扮成白衣女鬼的都是一个人,而且正是王婆子的大儿媳妇孙氏。淑娘定了定心道:“这个孙氏,出殡那天我就看她不地道了。”把孙氏的做派说给丈夫听,施禹水边听边点头:“是是是,正是娘子你说的这个样子。她一见了我就低着头,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说话细声细气的,走的时候又有些摇摇摆摆的样子,我原还道是年轻怕见人,或是家里贫穷养得身体弱呢。”
淑娘想了想,又把王婆子从大儿子那里听来转而讲给自己的孙氏的经历说了一遍。
施禹水问道:“这样看来,倒也是个受过苦的,既嫁了一心待她的男人,怎么还想着攀附?”
淑娘笑了:“郎君你觉得她在人家家里做工的时候真的是受过苦的吗?”她看着丈夫不明所以,便轻轻地问了一句:“她能在现在来攀附你,为什么不能在当时攀附那个大户?”
施禹水霍地起身,一脸震惊地望向淑娘,淑娘镇定地跟他对视,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硝烟。
好半天,施禹水先软化下来:“可惜都是猜测,今日既没有当场抓到人,当时的内情也没人知道。”
淑娘道:“其实也不难知道的,只要问清楚王婆子的儿子当时是在哪一家做工的,就能找到那家里的人问出来。”她在心里冷笑:想勾引我丈夫,多久远的内情我都给你挖出来,等我扒下你的皮,看你还怎么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