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皇城司,本是官家第三子嘉王赵楷的职责。只是他生母懿肃贵妃王氏去年九月二十八薨了,如今他正在孝中,愚弟与他年纪相仿,官家又怜悯愚弟乃父亲唯一骨血,便把楷皇兄的职责暂时交给我了
。”
“至于在贡院楼住在我隔壁的赵伯玮,他倒真的是远支宗室了,他是泰祖皇帝子嗣德昭的七世孙。愚弟虽是独子,有时候却会跟官家的儿子一起在宗室排行。楷皇兄说来是官家第三子,只是他上面只有桓太子在世,二哥出生即殇了,因此有时候也会说楷皇兄是官家第二子,愚弟便排行第三了。”
众人都听得分明,见赵焕自揭身份,纷纷见礼。赵焕忙喝令兵士上来拦住,又道:“愚弟隐瞒身份便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出现,如今碰巧了不得不挑明,还望各位兄长依旧待我如前,不然愚弟便没法在贡院楼居住了。愚弟还要请几位帮忙隐瞒呢。”
淑娘听明白赵焕不是皇子,便看丈夫。施禹水只道要不就是自己记错了,要不就是今生又不同于前世,对娘子略略摇头,转头对赵焕说道:“既然世子有命,愚兄便还是以德远兄称呼了,还请世子不要怪罪愚兄才是。”蒋承祖跟王守仁也纷纷表示会照旧对待赵焕。
赵焕笑着跟几人寒暄,忽然又对淑娘道:“嫂嫂也不要对外人说起小弟身份才好啊。”
淑娘低着头说:“民妇哪里敢说世子。”
赵焕又说:“愚弟既对几位兄长挑明了身份,平日相处也可舒一口气了。回头小弟便请家中几位女使轮流到贡院楼来陪嫂嫂吧。”
淑娘不肯言语,施禹水代为答应了,却特意说明已经跟亲戚说好自己入场的那几天会令娘子住在亲戚家。赵焕笑着问是哪家亲戚,若是家贫难以为继的,难免唐突了嫂嫂,那样倒不如叫自己家的女使陪着嫂嫂在贡院楼等候了。
施禹水只得说道:“乃是史书玉碾铺的掌柜史玓,他的四堂弟是愚兄的舅姥爷。”
蒋承祖便凑趣地将几年前史晋在长社县时施禹水郁闷地跟着唤“舅姥爷”的事情说了,只听得赵焕哈哈大笑:“年纪相仿辈分有别,当真是……哈哈哈。”
几人继续沿着大街向南,一直来到大相国寺。大相国寺的大殿前设有乐棚,大殿两侧的游廊悬挂着诗牌灯:“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淑娘看着便觉得很像现代的霓虹灯、led灯。这种灯是用一整块木牌雕镂成一个字,用纱绢塞在镂空处,从里面点燃变成一盏灯,然后按照诗句的次序排列悬挂。
赵焕道:“来到这里就算巡到头了,咱们再沿路回去巡查一遍吧。”
施禹水看了看蒋承祖跟王守仁,见他们两个都对自己摇头,就对赵焕说:“劳烦德远兄了。只是愚兄娘子不便远路,愚兄还是想早些回去歇着了。”
赵焕忙对淑娘道歉:“小弟鲁莽,忘了有嫂嫂在。不过今夜通宵,路上行人不见得会少,不如小弟一路送你们回去吧?”
施禹水连道不便,不好耽误他的差事。赵焕却说:“彦成兄说哪里话?小弟又不须通宵巡查,只要吩咐下去,令兵士们自行巡查就是了,最多唤小弟的小厮小四领着他们查去。”
蒋承祖忍不住问道:“小四真是就叫小四啊?”
赵焕又笑了:“哪里哪里。他是兄弟四个排行第四,不过愚弟先前要隐瞒身份,若是四兄弟都跟着愚弟,随从太多惹人生疑,即便每日里轮换也显得太多,因此愚弟就只带小四在贡院楼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