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禹水迟疑道:“不太方便吧?”
史玓呵呵笑道:“甥孙是不是觉得麻烦了别人?放心,你如今已经做了官,他不过一介商户,能有官员搭便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有尽心照顾,再没觉得麻烦的。”
施禹水这才点头道:“那就麻烦舅姥爷去请这位客商出来见见吧。”
史玓答应一声,乐呵呵地自去前面请客商到后面正堂来,顺便将自己甥孙中了进士做了官如今要还乡祭祖想搭个便船的事说了,客商果然大喜。
施禹水见这客商年纪不足三十,已经很是精明干练了,便问他些家常事。客商恭敬地道:“小人姓钱,原先跟着父亲跑,如今父亲年纪大了只管在家看着人采玉挖矿,送玉石的活儿就全交给小人做了。小人每次都是雇了车到长社县,然后再从长社县坐船进京。那县里也有个史书珠宝铺要小人送原石的,旧年长社县里的史书珠宝铺给一个姓王的顶了,他们只做珠子不做玉石。父亲也曾经叫小人换条路直接进京来,只是小人走惯了那条路,若一时换了别的路,怕遇上什么强人枉送了命,因此还是要从长社县走。”
史玓在一边补充:“原先店里从南阳定的原石都是他们家送来,本来是他父亲常走的。后来三弟要去长社县,特意跟他们说了,这才换的路走长社县再走水路进京。没想到十几年来钱兄弟一直就没走过原先那条路,所以不敢走。”
钱客商不在意地笑笑:“听说如今常有些绿林好汉占了山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的,小人胆小,只要得一声平安,绕远也不怕。”
施禹水赞道:“身家性命比较起来,还是性命更重要些,你倒是个分得清轻重的。这般说来我们正好同路了,不知钱掌柜打算何时启程?”
钱客商又恭敬地道:“小人昨日入京,今日跟史大掌柜交割了石料,明日在京中采购些货物运回去贩卖,不至于空船返回。后日不宜出行,大后日便要启程了。若县令大人有什么不便之处,只管对小人讲,小人无有不应的。”
施禹水笑道:“这倒巧了,我与一个同乡正是定了大后日启程返乡的,既是这般趁便,我二人便搭你的船就是了。”
钱客商道:“小人雇的船停在外城西南方向广利水门的码头处,大后日巳正小人在那里恭候大人。”
施禹水跟史家众人道别,史玓李氏夫妻再三请他收下一对羊脂玉簪做敬贺之礼,施禹水思索半天接了锦盒,出门回到贡院楼,先去跟王守仁说已经定好了顺路的客商便船,又问他何时去拜谢三皇子,自己也需当面谢他派人照顾自己娘子,不如两人同去,定了第二天上门拜访。而后才回到自己屋里,把锦盒里的对簪给娘子看,又把自己告辞时候的事都讲了一遍。
淑娘拿起一枚簪子放在手里摩挲,望着丈夫问道:“郎君又心软了吧?”
施禹水点点头,摸摸淑娘的脸:“说到底,也就是咱们夫妻因为那般奇遇不敢舍了龙凤簪,叫外人来评的话,怎么都会说数倍价钱卖出去更好。史家自来便是经商,也算是情有可原。”
淑娘摸摸尚未凸起的肚子,脸上显出一片温柔之色:“只可惜咱们没法说出缘由,劝不动。不是还有十来年功夫吗?先慢慢等着,遇到合适的机会再直接请他们离京就是了。”
施禹水也将手贴在娘子肚子上,半晌才问:“怎么没动静?”
淑娘笑道:“还早着呢。”……
第二天施禹水跟王守仁来到先前到过的赵焕别院求见,赵焕却入宫去了不在这里,两人只得将礼物留下,托门房将两人的谢意转达给三皇子,回到贡院楼收拾行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