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禹水接过三枚矿石,并排放在手掌上细看:三块石头各有不同。他楞了一下,问道:“怎么三处银场的银矿石完全不一样吗?”
王二点点头:“对,所以小的犯了难,不知道该照着哪一块的样子去找,若是那处跟这三个都不一样,小的就是跑断了腿也找不出来。大人,最好还是另想他法。”
施禹水沉思了一会:“也好,等我再想想。你们先带这三块矿石回去交给夫人,然后你们俩就歇着。对了王二,”他声音放低:“锦娘已经醒了,我想着要从她口中知道银矿的位置,派了你媳『妇』晚上看守,你既然回来了,跟夫人说一声,叫你媳『妇』不用守夜了,改派春花吧。”
王二点点头:“小的知道了。”
施禹水又命衙役把梅十二郎带过来:“梅十二郎,你被本县带回县衙,有什么想法吗?”
十二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初不是我先动手的,刀不是我带的,人也不是我杀的,县令大人带我回来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哪敢有什么想法?”
施禹水笑着摇摇头:“你确认了自己是梅洵的亲生子吗?”应该不至于的吧,自己当时听梅洵这么说的第一感觉就是梅洵只是人为地拔高一下十二郎的分量,好叫自己相信文氏真的会因为十二郎的缘故替老王头隐瞒。
十二郎点点头:“应该是真的吧。我娘住在城外的一处温泉庄子上,原先我娘还活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娘说庄子是大伯特意给她建的。我在梅家时候大伯待我也很好。倒是大娘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天大伯跟县令说我是他亲子,我一想就觉得这才对嘛。”
听到这里,施禹水终于觉得有点不寻常了:“你是说,你娘还活着的时候,梅家主特意给她建了一处温泉庄子?”
十二郎又点了点头:“嗯。娘说那里原先是梅家的家庙,或者说是梅家的女观,有很多没有子嗣的女人死了男人就会被送到观里出家。娘说她有了我本来以为不用再去了。谁知道大娘趁着大伯一次出门,硬是喊人把娘送了进去。后来大伯回来了就说太迟了,梅家不可能把女观里的人再接回去。然后没多久,大伯就叫家里另寻了一处地方建了个新的女观,原来的这座女观重新修建了之后,改成温泉庄子给娘住了。”
施禹水问道:“温泉是女观原来就有的,还是后来才有的?”
十二郎想了想:“应该是原来就有的吧,不然要盖温泉庄子只要寻到一处温泉,在那里盖庄子不就成了?偏要另外找地方盖女观,肯定是温泉就在那里嘛。”
施禹水笑了:“嗯,你说的有理。梅震向你许诺了什么?”
十二郎顺口就答道:“哦,四弟说会把我也当一个爹生的一样看待……”他说到半截愣住了。
施禹水脸上的笑更大了:“梅震找你做局杀死梅本是不是?”
十二郎张口结舌:“是,不是,没有,绝对没有……”
施禹水稳坐泰山:“你不说不要紧,本县迟早能查得出来。来人呀,把梅十二郎关进大牢!”
两个衙役进来把他拖走了,十二郎一边被拖远一边喊道:“大人,真的没有啊,大人……”
施禹水听着声音越来越远才收起脸上的笑,梅震不像是这么精细的人,能想到借刀杀人的计划,梅洵也不可能为了儿子不要孙子的命,那么,这个计划会是谁提出来的?他的脑中一下就跳出了一个人影:姚氏。
施禹水想起当初梅震的妾室刘氏产子一尸两命的案子来。先女使后妾室的成氏对姚氏进行责难时,当时的姚氏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很理智,很冷静,有条不紊地就为自己挽回了清白。
姚氏已经有了儿子,只要梅本跟梅震都死了,梅家若还想按照祖上规矩往下传,就只剩姚氏的儿子是嫡子一脉的,家主之位必然会传给他。而姚氏的儿子还小,梅洵又不可能再活二三十年替他掌舵,掌权的人恐怕只能是家主的生母——姚氏。而姚氏自然不需要考虑梅震是不是能活下来,不能活下来她获得的利益反而更大。这才能说明目前的局面:自己明明感觉得到梅震更加不妥,偏偏因为梅震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九死一生的境地的而又洗脱了梅震的嫌疑。
施禹水考虑停当,看看天『色』又把思绪转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淑娘。“渣男”,从淑娘跟锦娘口中说出过一个同样的词,锦娘的解释跟当初淑娘的本意是一致的。淑娘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她跟自己说净明师父是“渣男”时锦娘不是还没有苏醒吗?难道淑娘也……不,不对,锦娘已经醒过一次了,或许醒了不止一次?会不会跟淑娘说起过?
施禹水摇了摇头,觉得思考淑娘比分析姚氏还要累,也许是因为淑娘的身份特殊?不,他在心里叹气,是因为淑娘的灵异。如果不是娘子身怀的秘密对自己渡过生死关会有帮助,早在她被……的时候,自己恐怕就会将她休了。事到如今自己更加不能动她了,谁能想到小瓷罐还能变化?若是以后再遇到合适的情况,是不是还能再起别的变化?会不会对自己有更大的帮助?况且,淑娘在自己的公事上也能有所助益,这一点换作别的女子恐怕就绝无可能了。
施禹水再次换回先前考虑的内容,然而他很快就停止深入思考了,万一得到的结论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以后自己面对娘子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有顾虑,那很不利。不行,不管淑娘是怎样的人,现在的她很好,对自己很有帮助。
施禹水将脑中所想全部丢开,起身回家。
淑娘正在房中摆弄三块矿石,听见响动一扭头笑道:“郎君,你回来了。”
施禹水心里杂『乱』的想法忽而又消失了,他走上前来:“娘子看出什么来了?”
淑娘笑着说:“我只能看出来这三块矿石肯定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别的就看不出来了。”
施禹水笑了笑:“这是王二从三个银场带回来的,没有炼过的银矿石。”
淑娘一愣:“郎君,这三个完全不一样,不是没有办法照着样子去找梅家银矿了吗?”
施禹水摇了摇头:“不一定。”
淑娘做出一副乖乖听讲的样子,施禹水看了一笑,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娘子知道下午梅家又出大事了吗?”
淑娘摇摇头:“王二说了一声你似乎抓了人回来,不过他不清楚别的了。”
施禹水忍了忍笑:“梅霆的长子梅本,跟梅震,还有梅洵的私生子十二郎,三个人在梅霆的灵堂上打架,一死两伤。梅本死了,梅震勉强捡了一条命,十二郎一只胳膊被伤到了。”
淑娘觉得简直像是一出电视剧了:“灵堂上怎么会闹起来的?就算闹起来,怎么会伤到死人的地步?”
施禹水低声说道:“有人带了刀进去。”
淑娘立刻反应过来:“郎君的意思是,这个结果根本就是有人策划好的?”
施禹水点点头,将自己在梅家查看、审问到的东西全都告诉了淑娘,然后问道:“你觉得是谁策划的。”
淑娘想都不想地答道:“梅震的娘子。”
施禹水哈哈大笑:“想不到娘子如此敏捷,你是怎么想到的?”
淑娘轻声说道:“你说你问梅洵谁会做下一任家主,梅洵说四儿子的儿子,我就想到了。梅震他娘子不是跟方老郎中家有亲吗?”
施禹水看着淑娘:“有亲又怎样,方老郎中不至于为了姚氏这个外甥女砸自己的名声。”
淑娘摇摇头:“不是的郎君,我是说,如果有什么脉象能够瞒得过郎中的,肯定是郎中更有可能知道的手段。梅震的娘子,哦,她叫姚氏。我记得姚氏跟方老郎中的儿子不是有过一段情还是什么的?会不会曾经从方小郎中那里知道了这种隐藏脉象的手法,教给自己丈夫叫他装出来?”
施禹水称赞道:“我倒是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娘子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有这个可能了。”
淑娘又说道:“郎君,梅震是真的差点死掉吗?”
施禹水点了点头:“确实是,他可以说是险死还生吧。”
淑娘的脸『色』暗了下来:“这么说,姚氏的计划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连梅震也一起杀死了?两夫妻明明是最亲近的,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施禹水跟着叹了一口气,握着淑娘的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