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面露惊疑之色,又寻了旁边石桌一侧的鼓柱型石墩,正中劈下!
一如石雕屏风,似好切割豆腐一般,没有半点阻力与噪响,从头到尾,石墩被切割成两半,从中间豁开,分裂倒地。
李澈大喜,这才召唤回来了白光,落在自己左右膝头间,点漆般黑曜的眸子里,那一丝满意如何也都掩饰不住。
这座洞室内的物件,全都安存于此不知有多少年,在寒风与灵浊的浸染下,刚坚程度早已不是凡材可比。
无论是这石雕屏风还是鼓柱石墩,换成之前的“重霞”来,一剑下去,只怕才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但在这还未成型的剑体粗胚运气发劲之下,居然能够毫不费力地一剑划破,如斯锐利。
然而方才他看的清楚,这却不仅仅是剑体的锐利所致。
无论石雕屏风还是鼓柱石墩,虽然切口光滑平整,但在两者相交触前,其实先有一阵炽烈得足以扭曲光线的高温从剑体上释放出来。
正是这一股炽烈,先将屏风与石墩的坚寒给驱弱了几分,再才藉以剑体本身的锐利以及炙热将二者一剑划开,平平整整,不带半点邋遢。
此刻收剑,能够很清楚看到,本该是坚硬的石料,光滑的切面上却似乎有被软化的迹象,像是一滩半软不硬的浆糊,在切口低处堆积,淅淅沥沥流淌而下。
甫一吹受到寒风,却又马上开始凝结,最后完全不成样子。
李澈轻抚身前这道白光,感受着从中散发出那对别人可能是致命的炽烈高温,而对自己却只能称得上是温热的暖意,心中甚为满意。
他暗赞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口“日西坠”眼下居然只是半成品都有如此威能,这要是成品之后,又该有什么样的表现?
李澈满怀期待。
稍稍收拢神思,静定心绪,继续炼剑。
待调整完毕,他双手掐诀,鼓起两腮,徐徐吹吐出了一口无形清风。
这正是丹田内的那一口无粹真元,溜烟儿也似,轻飘飘飞落入膝头的那道白光内。
随后飞速变幻双手,打出一道道印诀,双掌虚推,澄澈净透的冰蓝色真元从他掌心如瀑般喷薄而出,持续不断地涌入白光内。
有了真元补充,白光越发耀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初时还只是一团光耀,环拥在李澈怀心,随着不可计数的海量真元输渡而入,这团光耀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然变成了一轮白中透蓝的绚烈骄阳。
整个洞室纤毫毕露。
炼剑到这一步,只有一个目的,融合飞剑粗模与无粹真元,使之浑然同体。
当然,不能忘了尚还存居于丹田内的那柄剑胚。
丹田内法力渡送一干二净,点滴不剩,绚烈骄阳黯淡,李澈徐徐收功,吞服下丹药,开始打坐回气。
待再足满,他再次张嘴轻吹,取出来丹田内那道燎目清辉,轻轻一抛,丢入了白光内。
这一次迥然不同。
剑胚没入白光内,瞬时发散出无比耀目的光芒。
李澈没有迟钝,直接全力运转《升玄太阴霄辰宝书》,将浑身真元不要命了也似输渡导入。
这次却没有再和之前一般,变作一轮骄阳,而是在急速喷涌的真元激催下,将膝头那一道白光冻结成了一块蓝色坚冰。
法力再次穷尽,李澈喘息不止,鼻息间喷吐白气。
他稍待平复,双掌在冰锋上猛一下擦!
殷红的鲜血霎时从掌心淌出。
李澈双掌平置压覆于冰面,闭目静静感受。
鲜血流速极慢,透冰下渗,点点滴滴融入白光内。
这是炼剑的最后一步——以己身鲜血哺养,使之连同一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鲜血流失与真元亏空让李澈有些虚弱,但好在这点点滴滴间,它能够很明细觉察到,自己与这口飞剑之间逐渐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这不同于先前操持时的感觉,这是一种水乳之契。
尚未竟功的飞剑此刻在李澈眼里仿佛活了过来,有心跳一般于坚冰内震颤,时而清鸣,时而呜啸。
就在某一刻,李澈蓦然睁眼,双手抬离坚冰,却是感觉到了自己与这口飞剑达到了某种合契的境界中。
他右掌运劲,猛一击拍打在坚冰!
稀里哗啦!
漫天碎冰屑末飞扬,一道耀眼的白芒安安静静躺在李澈膝头间。
他眼神微眯,双手飞速打出一道一道的印诀,随后一手抓在了白光正中段,一手握在右端,徐徐发力将之往外提拉。
白光星星点点消散,一口古朴端庄的长剑逐渐显露在了空气之中!
剑长三尺六寸,剑宽一寸两分。
剑柄扁圆,暗红如血,雕绘金焰大日。
剑镗长方,平整朴素,嵌有镂雕璞玉。
剑纹如火,隐隐自灼,剑锋幽湛,华光内蕴。
剑脊笔挺,剑刃薄锐,如若谦谦君子,傲骨嶙嶙。
李澈起身,右手横握剑柄,左掌摊放剑锋,洞室内莹莹光亮下,这口飞剑散发着青炽火钢独有的淡淡烟青色泽,甚为瑰丽。
再感受着自己与这口本命飞剑之间难以言喻的心神接系,不由得越发欢喜。
他左手掐诀,将飞剑高高抛向空中。
飞剑如若大日西坠,迎头落下,化作一道金红色霞光流转,卷覆住他。
李澈仰天“哈哈”大笑,朗声高诵:“一十八载寻天机,得偿所愿在今日。丹心藏龙又蕴凤,焉是昔年游街乞?”
吟罢,以身合剑,开启禁门,化虹飞遁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