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孤远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一双藤草鞋死死踩住了红色鬃针与毛发组成的怪蛇。
这怪蛇冲势太猛,“头部”被踩住,后半身却停不下,整个顺势甩飞出了地下。
“阿弥陀佛!”孤远大师得势不饶人,双手合十,再次念诵了一声佛号,随即口吐一连串的佛经。
他吐字极其之慢,但每一个字都如若千钧,鸣响天际,像是有一股沉坠之力般,吐落在血鬃老祖的肩头。
血鬃老祖也没料到着看起来瘦弱的黄皮老僧如此厉害,感受着肩头越来越大的镇压之力,双脚也已深陷入地面,观星楼的束发男子又已挥鞭而下,整个人大喝一声!
倏!
血鬃老祖的面目与皮肤忽然开始黯淡晶化,最后变成了一具纹丝不动的血红色琉璃雕塑。
佛经之力重重镇压,束发男子横鞭挥来,啪的一下破空声,“血鬃老祖”整个人完全碎裂,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这自然瞒不过孤远大师与束发男子,灵识扫察而过,就发现地面上那道先前血色怪蛇潜爬而过的地道内又有了动静。
显然血鬃老祖用出了某种金蝉脱壳的术法。
“小心!”束发男子面色微变,朝着高景帝喊道——当然,更多的还是对冯贤喊话。
冯贤时刻关注着场中动静,早已有所准备,手把金属如意一抖,铜锈色的花鹿呦呦清鸣一声,优雅地踩着步子在高景帝与他身边不紧不慢绕了一圈。
鹿蹄所过之处,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蹄印,不像是踩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反倒像是森林泥地,还有些许水露浸润而出。
待它一圈走完,无数花骨朵与枝桠嫩草开始从蹄印内凭空显化生长,愈长愈多,愈长愈密,最后变成一幕植被帘墙,将高景帝与冯贤完全裹护在内。
做罢,冯贤才松出口气,看了眼最外侧仍旧罩护着的紫金法钵。
高景帝却始终十分镇定,根本不为所动,温声问道:“仙师,外面情况如何?”
法钵将他与几个近卫罩住,视线为之所遮挡,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冯贤微微躬身,笑道:“回陛下,一切尽在掌控中!”
高景帝沉沉“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然而事实却不容乐观。
通道内突然没有了动静,孤远大师与束发男子全都皱起了眉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血鬃老祖人去了哪里。
李澈在场边全程冷眼观望,见状四下扫了一眼,立马便发现了端倪,出声提醒道:“那堆晶体,他根本没有袭击高景帝的打算!”
一旁的齐由宏怔住,下意识问道:“李道长,你……”
孤远大师与束发男子两人也都不由得发愣,尤其感应到了李澈的筑基修为,神色将信将疑地望向了被竹鞭挥击成碎片的血红色晶体。
李澈目光冷冷地望向束发男子,眼神仿佛在说:你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这眼神,明明对方的修为远要不如自己,束发男子却还是浑身一颤,像是有人把雪水沿着他脖颈倾倒而下,一时没忍住,手持竹鞭就挥击像地上的晶体。
啪!
鞭子挥击声爆响!
然而……却打了一个空……
只见地上碎裂血红色晶体居然变成了一滩深红色的血水,淅淅沥沥流落到了石板与泥土的缝隙中,躲过了这一鞭。
齐由宏更是大惊,问道:“李道长,你怎知晓……”
对面的齐修运原本听见李澈开口,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哪知道真相确如他所说,那血鬃老祖真个就在那一堆红色晶体内?
此刻他们几人全都满脸狐疑地望着李澈,若有所思。
孤远大师与束发男子身处战团,却没有这般多时间胡思乱想,眼见试出了着血鬃老祖所在,看其模样又像是要隐没在泥土地内,哪能管那许多?
“阿弥陀佛!”孤远大师双手合十,再念诵一声佛号,继续一字一句口吐经文,背后金光大放,居然从中缓缓虚浮出来了一柄禅杖。
他一拢袈裟宽大的袍袖,单手握住禅杖中心,猛一把抽出金光后,狠狠一下敲砸在地面!
以敲击为中心,他脚下地面开始如蛛网般皲裂,泥土碎石被震得翻飞,血鬃老祖所化的血水也被带到了空中,无所遁形。
束发男子也清喝一声,他与傅圭所学一般,乃是宸虚派的《绿华青灵宝功》。
这一门木属性功法,特点便在于初成之后,真元的回复能力特别突出,且内里的术法,有不少是须要借助法禁才能得以施展。
啪!
他空挥一下竹鞭,发出震天响,旋即收拢在手,双手掐诀。
只见他的竹鞭开始一节一节分开,成作八段,将底下血鬃老祖所在的区域完全环住,一个八卦双鱼图的虚影浮现在地面上。
他布置完阵法,马上就准备施展禁法,谁知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血鬃老祖所化的血水像是活了过来,开始嘟嘟沸腾滚冒出泡,他丑陋的脸庞浮现在了内中,嘴角扯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后,砰的一声炸开!
这一下血水四溅,直接溅落到了四边的八段竹节上,接触发出了嗤嗤声响,不旋踵连黑烟都开始隐冒。
此赫然是一种能够污秽法宝的恶邪手段!
束发男子当即惨叫一声,心神相连的本命法宝被污秽,整个脸色也都发白发虚,嘴唇乌青,险些就要从空中跌落。
孤远大师本有护体金光防身,兼又站得稍远,倒没有被这秽恶沾染到禅杖,但灵光却立时有些摇摇欲坠,忽明忽暗,最后完全崩碎。
“这是什么手段?连我真元也能污秽?”
孤远大骇出声,再没有得道高僧的从容,飞退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