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后脑勺疼,神经与心脏一齐突跳。
李澈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灰色冰冷的石板地面上。
他晃了晃脑袋,撑着膝盖从地面爬起,眼前一片眩晕,耳鸣声直刺入耳。
仰头睁眼,黑暗狂涌进眼眶,头顶一口圆月轮转。
“你醒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李澈循声望去,就见到十数丈开外站着一个瘦长的中年男子。
其罩着一身象牙白色大袍,袖口与领口绣着斜月纹,山羊胡,双眼狭长,嘴角带笑,发簪扎束着一头乌发,长短不齐随意挂在肩头。
李澈目光微凝,稍加感应,只觉对方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这感觉他只在颜真人身上有过,心下惊异之余,晃了晃脑袋,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来。
什么都没,只有一只手肘在眼里放大……
“嘶……”李澈抹了抹后脑勺,想起来自己是被禹兴修控制住浑身,随后被禹台运一肘给击晕。
我现在在若山禹氏?还是说……
李澈悚然一惊,仰头又看了眼头顶圆月,光影迷蒙。
“李澈!你在我寂月楼内,这里是我派掌教华蟾光真人居所‘浮光月影阁’!”熟悉的喝声传来。
我果真在寂月楼内……李澈心里一沉,回头发现说话之人正是禹台运,而其四伯正落后一步,站在他身侧。
“呵呵,李小友且安心,我与你老师颜开霁也打过几次交道,你可以唤我一声师伯,来我寂月楼权当做客也无妨!”蟾光真人轻笑着说道。
听见“颜开霁”之名,李澈眸光微微闪动,摇头道:“我已不是宸虚派猛突,更不再是颜真人座下弟子。”
蟾光真人捏着下巴山羊胡,笑道:“怎会?我也没见到贵派发出的通告,撇清与你之间的关系。”
说罢,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包括伏罗派,更也包括嘉峻李氏。”
李澈自嘲一笑。
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但如何也不认为这中间是有什么余地。
“李小友,玄门、灵门不够包容,把根底看得太重,然我魔门却以实力至上而论,”蟾光真人语重心长,“你若肯转投我寂月楼,我蟾光愿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
收我为徒?李澈心下冷笑。
对方说的真诚,但他又岂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寂月楼掌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李澈清楚得很。
先将自己收入门下,随后从自己口中问出来有关宸虚派与伏罗派的情报,藉以对付两家,在三方之争中占得先机。
若真的答应了,他李澈那就真是走哪都永远抬不起头来,要被人暗地里戳戳点点说是三姓家奴。
蟾光真人这么问,李澈脑袋里不知怎么就被想到了自己在宸虚派与伏罗派内发生的事情。
只是念头才一起,耳鸣声便开始加剧,像是有一把钻头一样在他额头两侧死往里钻,让他痛的浑身都开始发抖,牙齿打颤,冷汗直下。
蟾光真人看这模样,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冷冷扫了眼一旁的禹台运和禹兴修,缓缓摇了摇头。
禹台运和禹兴修表情也差不多,脸上都难掩失望。
这一阵钻头般的痛楚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李澈虽然闭阖着双目,但依然能看到眼前流过一道璀璨无比的星河彩带,令他跳动的脑神经无比舒缓。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颜开霁颜真人。
……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南瑶洲的宸虚派,寰霄星宫内的颜开霁睁开双眼。
梁顶上的兑泽生阳镜具象显化,长发文士飘落而下,问道:“怎么了,颜开霁。”
颜开霁眼皮微垂,淡声道:“感应到李澈了。”
兑泽生阳镜神情一振,问道:“在哪?”
“不知,有股莫名之力阻隔,只能够确认他暂时无性命之忧,”颜开霁闭上眼,“近期第二次……”
“第二次?什么意思?”兑泽生阳镜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晚辈。
“我留在他身上的禁制,近来第二次被触动。”颜开霁闭目沉思。
“哦?”兑泽生阳镜摸了摸下巴,“这也不能说不是好事,实打实斗战且不说,只单论法禁,如今洲陆上能够同你扳手腕的人,掐着手指也算的过来吧?”
“嗯,”颜开霁睁眼,脑海里闪过数个人影,最终定格在了某个身影上。
兑泽生阳镜抚掌,问道:“如何,须要我和你一起出手?谅他也讨不到好!”
“毋须如此,”颜开霁目光飘向远方,“我说了,龙要遨游九天,凤须火中涅盘,正该让他磨练磨练。”
兑泽生阳镜一怔,旋即没所谓地耸了耸肩,嘿然一笑,飘飞回了梁顶铜镜内。
……
颜师也在我体内下了禁制?李澈牙关紧咬。
之所以用也,盖因他清楚方才第一阵钻脑般的生疼,大概率是伏罗派那位所设下禁制,而眼前这道星河……
颜真人举手投足间一直都是星河相伴,璀璨耀目,不消想也知是其预留的手段。
李澈自然而然将两种禁制相比,一个冰冷无比,能感受到伏罗派那位只是想封口,不管他死活,而颜真人所留下的禁制却很明显,是保护的意味更大。
等等,这两种禁制都被触动了?没来得及感慨伏罗派那位与颜真人之间的区别对待,李澈面色剧变。
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知道肯定是眼前这位蟾光真人用了什么手段,在攫取他脑海内的情报,只不过很不巧,有两道禁制阻止了他的施为。
想到这里,李澈心下微松,只是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