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才宋嵇竖目开眼,迸射出那道青紫色雷光刺入李澈眉间时起,禹台运便也承受了相应的痛楚,好似有人拿着一柄烧红的冒火雷椎用力凿穿了他脑袋一般生疼。
禹台运面具背后的脸庞早已被鲜血所浸染,此时正顺着面具边沿淅淅沥沥滴落,把盘膝而坐摊开在双膝的衣摆给全部染湿,堆聚成了一滩有半个指节深浅的血泊。
飞舟上,有几人互望了眼,其中一人上前问道:“林镇人,禹台运这状态……如果他出了意外,只怕回去不好和禹氏还有蟾光掌教交待吧?”
林建帛面无表情,道:“我说了,禹台运走这一步是自己的选择,蟾光师兄与禹氏那边都很清楚,在一切合理的情况下,我不会去阻止,哪怕这小子死在我眼前。”
一旁有人赞同道:“尹武,我魔门弟子不就是这般?你行你就上,成王败寇,多说无用,没必要因为他是禹氏弟子就特别在意得失啊!”
“好吧……”尹武无奈,与担心的几人相视苦笑,心底轻叹一气。
林建帛扫了眼底下,淡淡道:“放心吧,事情还没到此等糟糕地步,这宋嵇自绝后路,必死无疑,禹台运只要撑到他倒下……无论颜开霁有何打算,那都万事皆休!”
……
走出去这么简单?
李澈不由得一愣。
宋嵇笑道:“裂缝关闭前你且先试一试看。”
“关闭前?”李澈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犹豫着走向裂缝。
然则,每当他靠近一步,便有一股极强的斥力从中传出,要将他推拒远去,而他也随之明白了所谓的“关闭前”是为何意。
却是每过一息,裂缝都肉眼可见的在缩小,在大约十五、六息后,便完全合拢,再不能看见外界的任何事物。
原本明耀如白昼的空间顿时变得暗淡无光,李澈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宋嵇在黑暗中说道:“寂月楼这道秘法,将你与禹台运关联了起来。”
“尔今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禹台运同你心神接连,只待将你泥丸宫完全包裹侵蚀,那么哪怕你躲得再好,最后也免不了失去本我意识,被他同化,成为一具傀儡。”
虽然宋嵇不知道这门月灵无离反魂术完成后的最终模样,但类似的此等法术,大多是这么个走向。
李澈心中发寒,问道:“宋师兄,眼下裂缝已闭,我们该如何出去?”
黑暗中突然乍现一丝青紫色泽的电光,消逝的光华依稀能映照出宋嵇嘴角的笑意。
“自然不会把你我们困禁在此处。”
他自信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粗如碗口的青紫色雷光从他眉心竖瞳中炸出,直射向方才裂缝消失的地方。
裂缝无声打开,照亮了这片空间,如同白昼。
外界的禹台运浑身一颤,嘴角复又淌下一丝鲜血。
宋嵇道:“快些吧,禹台运仍在施法,裂缝通道随时可能关闭,我虽能用瞳术雷法打开裂缝,但每次都要消耗我极大的法力,再加上要维持外界九方雷海,实在撑不住几回开合。”
“九方雷海?”李澈想到了方才裂缝外的紫色汪洋。
“嗯!那是我所施展的法术,目的是以至刚至阳的雷法压迫这门明显是阴性的秘术,削弱禹台运同你之间的联系,否则此时的裂缝连这点时间都维持不了。”
宋嵇简单解释了清楚,催促道:“不要磨蹭了,再试着试着出去,应该会有一股斥力排挤你,不过这次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方才是裂缝初开,怎么都来不及,所以随你一试。”
李澈神色一凛,点点头不再说话,深吸口气,提步就朝裂缝走去。
斥力再次传来,甚至比方才更强,李澈举步维艰。
宋嵇见状,双手掐诀,口中喊道:“喝啊!”
他眉心竖瞳这次炸出一道纯粹的紫色雷光,轰在了裂缝缺口上。
李澈顿时感觉斥力消弱,仿佛缝隙缺口外本正在挥扇吹风的大手停顿了一瞬,让他猛地踏出了数步。
但雷光来的快去得也快,没有两息的功夫,斥力再起,李澈最后一步甚至没有站稳,人被排挤得回撤了半步。
宋嵇喊道:“继续,不要松懈!”
说罢,他持诀再次施法,复又打出了那道紫色雷光。
李澈全神贯注,猛地再朝前踏出数步。
就在两人要如此反复施为出离此间时——
禹台运在外大声吼道:“休想!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并不知道泥丸宫内李澈与宋嵇具体在做什么,但却可以感应到这两人是在筹谋着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结合宋嵇上台时就说过要解救李澈,不消想,肯定是打算助其摆脱月灵无离反魂术的控制。
禹台运哪里肯让他俩如愿?大声吼罢,连吞两粒回复法力的丹药,便调动浑身真元法力,全力催动月灵无离反魂术。
墨绿色的真元在他体外萦绕,一层一层一卷一卷,浓稠欲滴,倏然间,不知何时起,一朵丈许高大的植株虚影出现在他身后。
这植株长瓣垂须,黄白相伴,藤条左缠,赫然是被成为禹氏族徽的忍冬卷草!
“这是……禹台运所身怀的异象?”
“他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士,自然已经可以聚化出异象。”
“这是禹氏独有的卷草异象?不知有何种能力。”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在各派飞舟宫阁上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