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某片草地里黄光一闪,一点莹芒从中飞出,落到了他手背上。
“李道友且看。”
这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蚁,浑身发黄,尖爪那一截足肢更是耀金,震动着薄若蝉翼的翅膀,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声。
李澈定睛细看,辅以灵识感应,却真没有发现半点异常,他不禁心忖道:“难道真是我太过小心?”
石建松与付燕华见了这食金蚁整个人都松落了下来。
楼同笑道:“这下李道友可还有什么担心的?”
李澈笑笑没有说话,想了想,顾自飞遁往远处,道:“我去四周巡查一遍。”
“这人!”付燕华不悦,“师兄,李澈……”
楼同却摆手道:“没事,他去巡察望风也好,我们先下去把禁阵给布置了。”
石建松也笑道:“有没有可能他是自己也觉得小心过了头,生怕我们笑他胆小怕事,这才故意飞脱走开?”
楼同笑道:“想想他在外面被禹台运折磨的样子,很可能真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也算合情合理。”
付燕华没有说话,待三人一齐落地,这才指着脚下地面道:“你们看!哪有什么危险?”
楼同“呵”了一声,看向石建松,道:“师弟,我记得你带了一套‘石锋刃阵’的阵盘?师兄要问你借来一用了。”
石建松摇头,手上白光一闪便多出来了数个圆盘与小旗,递过去道:“这何来借用不借用的说法。”
三人落脚,来到湖泊边一处光幕最为残破地地方,开始分工布置起来。
……
李澈纵剑在湖泊边飞绕,观察着底下破碎的光幕,心里很是没有底。
他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所忽略了。
那欧玉泽李澈并不认得更没有见过,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让禹台运抛开禹氏族人甚至寂月楼同门一齐行动,两人谅必臭味相投。
以禹台运睚眦必报,凡事只能我占便宜的性子来看,他们会这么放过楼同三人?
而且此前禹台运和欧玉泽出手将楼同三人赶走,分明没有下死手,驱逐的意味远大于灭杀,魔门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尤其还是在这种占尽优势的对阵中。
适才那无面妖鬼,要么数量再多一倍,或者有人在场御使,楼同三人肯定……李澈思路戛然而止,又整个像是被打开。
“等等……无面妖鬼,这是……”李澈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望向楼同三人处,见那边几人已经落地在布置阵法,剑光顿时暴起,贴着湖面急掠。
“慢来!”
他高吼出声,但却已经来不得及。
楼同三人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全都一怔,正欲开口问询,头顶云层内就传出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禹兄,等不了咯!这李澈肯定是看穿了什么,这会儿也不肯进入禁阵内!”
李澈急忙按驻剑光,惊疑不定地望着头顶,那里欧玉泽与禹台运正徐徐漂浮落下,来到了这一处湖泊边上。
楼同三人大惊,此时才明白过来这会儿发生了什么,正待飞身上前,哪知脚下地面就开始出现异状!
青翠油油的草地开始无声枯萎,土地噼噼啪啪皲裂,褶皱横生,不旋踵便把三人脚下变成了一片黄色的贫瘠土地。
“啊!”楼同大惊之下,忽然吼了出声,人半跪在地,“食金蚁……”
石建松与付燕华一怔,却见到这位师兄半条手臂居然自肩部整个脱落了下来,切口平整光华,诡异的不见点滴血液,骨骼与组织泛着一片死白。
石建松大惊,第一时间取出一条散发着药香的布匹,扶住了他后简单包扎好伤口,叫道:“师兄?什么回事?”
“食金蚁……”楼同忍住疼痛,吞服下一粒丹药后,一指空着的那点黄光,咬牙切齿道:“那不是我的食金蚁!”
石建松愣神,仰头望去,只见到这一点黄光在空中嗡嗡飞出丈许高后,一道黑雾从食金蚁口器中涌出,这异虫的身躯开始支离破碎,像是被碾碎了般,如沙尘淅淅沥沥洒落。
这道黑雾在空中幻化出一个类人模样,头部回身一望,虽无五官,但不知为何就是能感受到其是在嘲笑。
三人耽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皲裂的地表下冒出来数道幽黑的雾气,呈拱桥状接连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只类似碗碟倒扣的牢狱。
“不对哦!这的确是你的食金蚁。”欧玉泽眨了眨眼。
黑雾飞回,融入进他体内,身后一道更加浓郁的黑雾在那里扭曲,却同样是一个无面鬼魂,但比常人体型稍要高大,怀中抱着一只酒罐般的器物。
李澈脸色一沉,轻声道:“无面伥。”
《中统鬼神部目乘魁录》里有关这种鬼物的讯息立时浮上心头。
无面伥,与牛角大魔、仵彰蛇女一样,亦是御虚魔洞十大妖鬼之一。
伥,亦即世俗中所谓被老虎吃掉的人变成的鬼。古语有云:为虎作伥,即是指给老虎做帮凶,专门带人给老虎吃食的恶鬼。
这一鬼物本体是一具主魂,手持有一件被称之为“魂罐”的宝贝,初时十分弱小,但每当成功残害他人后,可以将魂魄收入其中。
经由鬼物主人引法祭炼后,这些被害之人会被洗去原有神智,变成一头听命于无面伥的游魂,从此只知助纣为虐,率“兽”食人。
其无面之名亦来自于此,既是笼统指这鬼物没有五官,没有面貌。
亦是指无面伥千面千样,从没有个固定模样,一旦炼化被害之人的魂魄,便可以鸠占鹊巢,代为入主,并以此化身为“人”,蒙蔽第三人。
由于这种鬼物初时十分弱小,需要耗费极大精力培练后才能愈来愈强,因而拥有之人十分的少,但一旦出现,便是难缠的代名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