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是真有些不服气。

没想到归春兰摇头道：“你这是剑式，何来剑术一说？你都没搞清楚二者的区别，能高明到哪里？”

“你能运使出如此手段，完全是靠着飞剑本身威能与一身非凡法力，没了这两者，给你一柄凡铁，马上就原形毕露。”

李澈正欲反驳，但转念细想，却觉有理。

印象中，他好像的确都是借靠日西坠的炽烈锋锐，以及运使剑式时候自己那一身雄浑的法力。

这么想去，飞剑只是徒具其形，换做任何一件法宝，譬如刀枪斧钺，好像也都是一样的表现。

李澈不禁出神，心中多了一丝明悟，拱手认真请教道：“敢问归仙子，那如何修炼剑术呢？我观剑诀之内并没有特别说明，只涉及到了相关剑式。”

“再就是运使飞剑时候所需的诀目与完整的行气路线，以及炼制飞剑法门，却没有篇幅来介绍所谓‘剑术’一词。”

在他以往认知里，剑术是一个很大的泛称，你御剑手段上乘，自然就可以称之为剑术好，剑式用的厉害，同样可以称之为剑术好，并没有固定的概念。

但眼下看来，在归春兰眼中，几者之间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别，考虑到嵋山派作为洲陆上剑修第一大派，李澈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忽略这些要点，自要问上一问。

“你又不是我派弟子，我为何要……”归春兰皱眉把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地面上的动静给吸引。

只见到橙红色逐渐黯淡的岩浆地面上，那一团焦褐色岩石蓦地开始震动，表面咔嚓咔嚓皲裂，“咚”一声巨响过后轰然炸裂！

无数碎石残渣飞溅，噼噼啪啪落入岩浆内，嗤嗤作响，发出一丝一丝的白色烟气，一道黑影从中闪过，振翅攀升飞空，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唳鸣，在他们头顶盘旋！

李澈仰天望去，只见到妖鸟在空中盘旋，身上不见半点伤痕，不禁神色一变，未曾料到自己的剑式没能对妖鸟造成伤害。

归春兰眼神微眯，眸子里隐有电芒闪动，把足尖一点，剑诀一掐，飞身追去，剑光如电闪雷鸣，在空气中拖曳出一道道残影，对着妖鸟就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劈击。

李澈也把遁光纵起，来到空中，正要出剑从旁协助，却突然住手，看着归春兰御剑闪转腾挪，神色微豫，目露沉思之色。

只见这位嵋山派女子剑修身法飘忽，单手捏持剑诀，明黄色的飞剑在空中不见其行，只见其影，横劈、竖砍、斜刺、上挑……

一柄飞剑如臂使指，被她舞弄得水泼不进，风吹不透，将妖鸟完全压制的同时，又把自己浑身御守得毫无破绽。

李澈目露惊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同辈剑修出手对敌，景象与自己截然不同。

归春兰的飞剑游走间伴随着电闪雷鸣，很明显，正分属五行之中的木属性变种——雷属。

但从方才她与妖鸟缠斗时起，除了那一招贯串天地的名为“白日惊雷”的剑式，其余时候都只是凭借着飞剑的快绝与锋锐，藉以不同刁钻的角度与时机压制妖鸟。

这与他以往对阵敌人时，每次都以“落日熔金”与“心贯白日”这两门剑式来取得胜机截然不同。

可以说，归春兰的御剑才“御剑”，归春兰的剑术好才真叫“剑术好”，而他自己……李澈甚至觉得自己此前手段太过僵硬。

日西坠已经不是一柄飞剑，而是一杆剑状的法宝，在他不研究其他剑式前，只能用出“落日熔金”与“心贯白日”这两门“法术”。

“倘若我有这等灵活的剑击之术……”

李澈眼前一亮，只感觉自己的思路被打开了。

先前他还在苦恼自己会的神通道术太少，对敌时候总会觉得被掣肘，用来用去，无非就是几手惯用的法门。

霜蒙满月，八转弦月轮，之后是牛角大魔，落日熔金与心贯白日，总共就只有这五门，哪怕算上他接下来打算去研习的太阴幽火，也不过才六门。

但这会李澈静下来一想，记得以往总能听说哪位大能剑修只要一剑傍身，余物尽是闲杂，若这么去考虑，好像和自己眼下的情况完全不同？

也许关键就在归春兰这御使飞剑的法门上。

李澈凝目，看着归春兰御剑来去，劈斩刺挑，不禁陷入了沉思，十余息后，才回缓过神，御剑驰援。

妖鸟虽然经过那生灵积怨之气的强化，气势飞涨，但很明显，无法达到碾压败落归春兰的地步。

归春兰虽是女子，但御剑之法大开大合，李澈几次要上前帮忖，但由于两人并不熟悉，更没有合力对敌过，反而使得各自顾暇左右，收敛了剑光，使得妖鸟压力骤减。

李澈干脆，索性收剑，思索一瞬，正打算前往西北面去驰援邓浦，谁知那妖鸟却像疯了一般摆脱归春兰，朝自己不顾所以地扑来，一副誓要将他拦住的模样。

‘你作甚！”

归春兰娇叱一声，杏目圆睁，御剑追及，再次将妖鸟拉入战团，得闲还瞪了他一眼。

没办法，李澈只好讪讪地从旁掠阵，同时也借此机会好好观察归春兰的御剑之法。

但很明显，归春兰的剑法绝非只是表面上看去那般普通，劈斩刺挑的角度，出手的时候，都非常讲究。

几个来回后，见所得有限，他抽空扫了眼场内其余人等。

大熊那处，不知怎么，张澜华居然与潘承曾一起协同出手，一个碧翠宝山在头顶丢溜溜直转，一个身外白云流烟飞绕，身形半隐半褪。

而此前一对一盯紧着张澜华的乐元魁，则独自在一旁对付那条巨蛇，身后金光簌簌刷落，把巨蛇身上的晶紫鳞片震荡得哗哗作响，缠斗成一团，凶险异常。

反倒是宸虚派三人，此刻最为轻松。

景平、赵向心、李巾纭一齐出手对付这紫毛吊睛怒虎，以赵向心为核心，景平单手握持禅杖，从旁掠阵。

而李巾纭身侧则被一片金光所环绕，但与乐元魁所不同的是，他的这道金光并非是刺眼夺目，转是带着一股温黄的脂玉润色。

这赫然是《都金素玉法章》上最为着名的神通——都金素玉光！

李巾纭也同样担任了掠阵的角色，在主攻赵向心强攻的间隙，都金素玉光扫刷而出，光色虽然温润，但沿途的土石却全部都被销熔。

一道一道，都金素玉光攻打到怒虎身上，让后者不得不用长满了尖利骨刺的尾巴横扫。稍有纰漏，不慎被金光正面扫到，身上紫色毛发顿时焦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