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乐池看到这一幕,也皱起了眉头,心忖道:“这莫不是在掐算什么?”
紫谷槐亦会掐算,当年脱困,第一眼就是算了李澈一把,看出李澈适合修行魔门功法,因而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会儿李澈在做什么。
“你何时会的卜卦算术?”紫谷槐好奇,但随即露出森森白牙,“徒劳罢了!这会儿你能算出个什么来?遮莫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说完,却不再磨磨唧唧,伸出右手,五指微张,紫光自指尖汇聚,于掌心形成了一颗光滑无比的法球。
这法球表面光滑无比,宛若紫玉琉璃,但内中却有一层层晕光涟漪浮动,恐怖的灵力威压四下扩散。
紫谷槐咧嘴一笑,道:“来,看看你算出了什么,准备如何对付我这一手!”
法球脱出掌心,空气嗡嗡震动,由慢及快,贴地疾掠,在空中拖曳带出一条紫色尾巴,把地面也被犁出一道深痕。
感受到自己的气机被锁定以及法球内的恐怖灵力,李澈眼皮一跳,回身吼道:“散开,你们去找景平四人!”
赵向心当即腾空遁走,直往景平方向飞去。
李巾纭咬了咬牙,也把遁光一纵,飞身离地,只留下了一句话:“小叔公你自小心!”
李澈点头,眉心米粒金赤跃出,化作虹光,裹卷了自己,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他御剑在空中闪转腾挪,但法球却像是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始终跟在他的身后,甚至有追近的趋势。
“怪我自己学艺不精……”虹光内,李澈咬牙,心里暗恨。
他左手所掐诀目,正是一种八卦算术。
当年事发前,他已经在天相星钟经瑜真人的教授下,开始学习八卦算术,同时掌教颜开霁也已经传授给了他半式掐算的诀目。
据说这是宸虚派不传之谜,是不置列在真阳观内的一宗奇门甲术,唯有历代掌教真人才有权决定交由谁来学究。
除了颜开霁外,门内便只有钟经瑜学到了三、五成,而就在他身份暴露前,颜真人传授了他第一式。
只不过此法实在晦涩难懂,李澈又毫无根基,兼时间紧张,他得坐镇笼内,几乎都是三、五日,颜真人才会传授下一两句口诀,让他参悟。
其余功夫,都是在随钟经瑜以及几个熟通禁法的门中前辈学习一些相关基础。
李澈一直不曾与赵向心、李巾纭、景平三人提及的打算,其实是想借这一门手段,掐算出紫谷槐的虚弱要点。
没错,并非弱点,而是虚弱点。
李澈想来,完备、回复一身法力的紫谷槐定然鲜有弱点,哪怕真有他也不容易摸清楚。
但此前他已从紫谷槐口中得知,眼下这具拜扬的身体是被紫谷槐所寄居,和此前镇海涯内擘渊上人的那一具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般占据他人肉体,但又并非夺舍的术法,李澈从未尝试过,但却不妨他有所了解。
这堪称剑走偏锋的邪魔行径,必定有很大的缺陷,最直观的就是其特性——短期、暂时,而非向夺舍一样永久、稳定。
此种手段绝没办法像夺舍一样,为施术者“安身落户”,十分的不稳定,否则肯定早已在洲陆上普及开来。
毕竟,试问,倘使有这等法术,大家谁还会费尽心力苦修,为自己谋求一线长生之机呢?
都学成三五法术,每当身躯老去,随意替换一具,直至元灵衰败,消散于天地间,也能够久活于世。
相比之下,无法多次使用、要提前做好准备、花时间与身体匹配……等等等等限制,原本逆天的夺舍反倒成了鸡肋。
是故,这等秘法,绝对有其缺陷,而且是无法弥补与修复的。
又由于此法乃是邪魔外道,这等来历的手段鲜少会对施术者本身造成影响,只会对寄居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李澈便把目光放到了拜杨的肉身上。
这并非他自己空想,此前擘渊上人的躯体就是如此,紫谷槐根本没有一点上心,完全是当作消耗品一般在对待。
既然是“消耗品”,那么总有抛弃的时候。
究竟会是何时呢?
无疑是这件消耗品再不能用的那一刻。
眼下的一切,紫谷槐都是借由拜扬的躯体在行事,如果他能够设法让紫谷槐抛弃掉,那么眼前的危机自当迎刃而解。
而身体与元灵无法匹适又是最大问题,要让拜扬躯体无法再让紫谷槐寄居,加速将之毁去便是最好的办法。
从紫谷槐言行来看,他一身法力绝对是要超过拜扬这个金丹后期修士的。
假使紫谷槐催动了远超拜扬的法力,很有可能就会撑爆这具身体的经络与丹田,而要让他如此施为,势必要将其逼迫到极限,或者说激怒。
考虑到对方是个不知活了多久的魔头,油盐不进,李澈选择了前者,方才那一道超乎规模的龙卷法术,便是一次很好的“尝试”。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原本李澈打算同步之下,施法掐算出紫谷槐身躯最薄弱或者最紧要的地方,攻其不备。
而不告诉赵向心三人,就是怕紫谷槐知情后,有所防备,毕竟后者也懂得奇门八卦,且肯定比他这个半吊子来得精善。
但很可惜,也不知是火候不够,还是说自己所学不精,至今他也未有所得。
“要再推算不出……”李澈看着身后愈来愈近的紫色法球,咬牙道:“那我只能用强的了,直接攻击拜扬的躯体,但……我能成么?”
他遁光在空中盘旋,朝底下俯望,也不知是冥冥中的定数,还是说机缘巧合,李澈忽然看到紫谷槐喉头耸动,轻咳了一声。
一丝浅薄,但实实在在的殷红出现在了此人鼻孔处,又被这魔头轻轻一吸,顿时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