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看似是漂浮在海水中谈话,实际上却是在一头巨大的透明生物体内。
这里隔离了海水,说话、呼吸、行动……种种种种与陆路上全无二异,只是看佴宣与绕伽鼻尖呼吐的水汽,就知道这是为了黑袍人所准备。
不然以这些天生就生养在海底的鲊部族人来说,自然是在水中来得自在。
不旋踵,千塬便回转。
她满头长发湿漉漉,手上还抓着一把勾头鲊,一嘴一个生嚼的欢,直把喉中之物吞下后,才咽了口涎液道:
“快了,他们平素只接触过粗浅的禁阵,这宸虚派的阵法着实不好破除,与我再要了点时间。”
佴宣还没说话,黑袍人却再一次冷笑道:“这阵法不过是借以阵盘所布置,?你们不是说带了族内的阵道大师来么,有这么难破除?”
千塬嘿然道:“咱们的阵道大师,那也仅是咱们族内来说的,如何好比你们人族?更不说宸虚派好像就以此法闻名天下?”
绕伽眉头黑色愁云涌动,讥讽道:“特使这么说,想是有办法处理?如此倒要请您出手了,咱们省得一丝功夫都是优势!还是说……”
“还是说您所师承也没有办法?只是图个口快爽利?”
“若我……”黑袍人突然顿住话语,冷笑了一声,“术业有专攻,某虽不擅此道,但若有同道在此,这些时间破除个阵盘构成的阵法,有何难?要多久?怕都破了三、四个了罢!”
他也是被这番话语激到了,宸虚派的阵法,就算是借阵盘施展开的半成品,又哪里能有这般轻松就好破除?
只不过纵有合作,他也是真个看不起这些海族,就像眼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对方拿他有什么办法?
甚至这唤作绕伽的鲊部族人,居然还想与他套话,问出自己师承……实在让他忍不住夸大说两句,好叫这一直板着张脸,好似自己欠了他什么也似的异族闭嘴!
佴宣这回抢先笑道:“不愧是特使,我鲊部……乃至整个海族不擅阵法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佴宣不禁有些好奇,特使能对宸虚派阵法做出如此评价,想来一般人肯定是没有这等本事的,宸虚派是灵门第一大派,有这底气说出此话的……”
这鲊部女子眼珠子一转,询问道:“特使莫非是伏罗派出身?还是望灵山?乃至魔门寂月楼?抑或是……灵门的平渊教?”
“咦,也不对……”她自言自语道:“特使话语里对宸虚派的不屑之意甚显,应该不是灵门出身,看样子是前面这几家咯?他们可是唯几能在禁法阵道上与宸虚派扳手腕的门派……”
好生敏锐……黑袍人心中一凛,暗骂自己今日话语多了,被人捕捉到了细节。
他镇定心绪,回复了一开始就毫无波动的语气,道:“你只知这几家高门,却不晓得有多少能人隐藏于山林海川之间,就不要妄自猜测了,到时候了,你等自然就能知道某家身份。”
佴宣眼珠子又是一转,笑呵呵道:“特使说的在理,陆上的事情,佴宣懂个什么呢?还是不说此事了。”
她一开口,千塬与绕伽便也不再提此事。
一人三妖静待了一阵,有一茬没一茬聊着毫无营养的话语,未多时,便有一头勾头鲊浮游了上来。
千塬一把抓住了它,回首喜道:“阵法已经破除了!”
说完,一口就吞了这头勾头鲊,第一个冲入了海水之中,往底下游去。
佴宣也神色一振,笑道:“特使,我等也去看看!”
她手扶在藏身的这头透明生物肉壁上,喃喃道:“下去!”
这头透明生物应声而动,带着三人一起沉到了海底。
无数勾头鲊让出一条空路来,千塬站在中心,神情雀跃地看着前方一个空洞,那里本该由符文涌动,此刻却已经别无它物,只有深幽的海水。
佴宣走出外头,看了眼四下,问道:“二老呢?”
“他们说别处还有要事得去处理,一点也耽误不得,先行走了。”千塬随口解说了一句,兴奋地问道:“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黑袍人也走出了透明生物体外,以自身法力荡开了海水,打探着这一处缺口。
佴宣的紫发在海水中飘拂,笑道:“特使可要与我们一起进去?”
身处海水之中,她也变得无比自在,除了下身那瘆人的触手,容颜愈加明丽,甚至连说出的话语也别有一股诱惑之意。
黑袍人摇头,道:“我来此另有任务,却不好从这里进去。”
稍作停顿,他想了片刻,“你们出动吧,我亦要去复命,就不停留了。不过下来我会与你们南海沿岸的几个部族多多联络,看能否对战事有所帮助,切记注意我传来的讯息!”
佴宣笑道:“那请特使带上这头浮波鲊,纵有法力阻隔,但特使身为人族,水里行动终究多有不便,这头浮波鲊可避水,全力游遁,速度亦不满,却是一件合用的代步坐骑。”
黑袍人看了眼身后的透明生物,摇头道:“此是好物,的确方便,可惜某家不习惯带着别人赠予的东西,还是算了罢……某家自能靠法力游遁,走也!”
他话音一落,便纵起遁光,直往上浮,消失在了黑沉沉的海水之中。
等他人影完全不见,绕伽冷笑道:“好一个特使,浑没有把我等放在眼里!不知道上头与他达成了何等交易,能够这样肆意来去!”
千塬呵呵一声,有些惋惜道:“可惜他没取了这头浮波鲊,要是带走了,我们就能追索到他了,届时……”
佴宣神色也冷了下来,只不过她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淡淡道:“暗算不到他便罢了,上头愿意相信他,我们倒也不须动这些小心思,走罢,时候不多,我等抓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