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华认真的看了看,眉头渐渐皱起,抬眼看向赵乾明。摇摇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解释说:“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完全没有关联的几个人。也就是恰巧凑到一起了吧。过了这些天也没有听到勒索的消息。会不会是出门散心去了?”
“散心?资金没有流动,亲朋好友也没有接到信息,如果只是出门散心,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报个平安。”
“现在的人很难说的清楚,”李东华把文件放在膝盖上,“以前还有一个新闻呢,一个男的跑到山里修身养性去了,家里人还以为他爬山失足,报警了,结果他从山里出来还一脸无辜呢。”
赵乾明想了想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换了一个话题,“我跟昊警官交流过了。我们就负责查清楚,李昀的死因。”
“好,尸检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去拜访拜访王齐耳提到的老赵。”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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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华带着一个同事兴冲冲的赶到了环卫工人管理组办公室,找到了主管,从他那里得知,赵亮还没有复工。
他们又赶到了赵亮家里。
一个老式的楼房被锁在了爬着锈迹的大铁门里。
“听说这里就快拆掉了,不过因为资金问题一直没有动工。”同行的同事说:“有不少钉子户。”
李东华问:“钉子户?”
“对,就是对赔偿金不满意的人。听说还有些人提前知道了消息,早早的就买下了房子,就等着赔偿,但是没想到赔偿金太少了。这就引起了这些人的极度不满,还闹过。”
“你知道挺多啊,”
“我老婆就是负责这片区域的,”
“原来如此。”
转眼间,他们就到了李昀门前。也是铁门,涂着靛蓝色的油漆,看起来像是新刷上去的。
李东华敲了敲门,两人静静的等待着。
拖鞋擦过地板的声音渐渐清晰。
赵亮探出头,沧桑的脸,唇边为了一圈青黑色的胡茬,眼里布满了血丝,“你们找谁?”他声音有些沙哑。厚重沧桑,像极了古代城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声响。
“我们找赵亮。”
“哦,”赵亮点点头,“我就是,”他将门完全打开,一股湿漉漉的臭味扑面而来,“进来吧。”
李东华和同事同时屏住了呼吸,以一种不怕死的牺牲精神进了屋。
房子就两间,直排过去的,一道门将客厅和厨房隔开。
客厅的窗帘半掩着,角落里放着一张没有海绵垫的床,上面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衣服、鞋子、还有有些皱皱巴巴的课本,离床不远处是一张长条沙发,油光可鉴。上面放着用过的纸巾和油腻腻的泡面盒子,厨房的门半掩着,可以看到里面长着青毛、随意堆放、还残留着食物的锅碗瓢盆。地上铺了一层扭曲的烟蒂。
李昀用力一推将沙发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盒子里面的汤洒了出来。
男同事不由得往李东华身后退了一步。
“坐吧,”赵亮对着他们说:“找我什么事情?”
李东华只觉得脚无法挪动,他握紧手里的本子,一本正经的说:“不必麻烦了,我们过来就是问点小事。问完就走。”
“好,”赵亮一屁股坐下去,“问吧。”
“你今天没去上班?”
“啊~对,没去。”
“为什么没去?”
赵亮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面无表情的说:“不想去就没去。”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哦,昨天晚上啊,我昨天上班到了晚上八点,把东西放回去以后,回到家,大概九点了,回屋我就睡觉了。雨太大了,也没有心情干点其它的事情。”
男同事瞟了一眼床,汗颜,这是睡那里?
赵亮似乎明白他的不解,对他说:“我昨天睡在沙发的。”
“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
男同事插了一句,“谁能证明你在一直待在家里?”
赵亮看了看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警官,你要怎么证明,我没有待在家里,你可别想把那件事情扣到我头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这些,小心我去举报你。”
男同事吃了这样蒙头一棒,顿时怒气冲冲,“怎么说话呢!这是按例询问!别给我胡扯。”
赵亮不服的吼回去,“按例询问?你干嘛一副我就是凶手的样子瞅着我!”昨天刚受了气,今天又来了!他忍无可忍了!就老实人好欺负吗?!
李东华拍了拍男同事,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身份。转而问赵亮,“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杀死的?”
赵亮怒气未消,“他这样的人,不死才怪。”
李东华突然很想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但是碍于这样的场景只能站着,继续话题,“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赵亮火气消了,看向他们,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倒起了苦水,“他在我们这一带挺有名的。不知道他的名字,都管他叫耗子。耗子就住在我对面的那栋楼。以前,这里挺不错的,自从他来了以后把这里搅得乌烟瘴气的。那个混小子居然卖毒品!把这里的小孩都教坏了,但是他藏得好,举报了几次,警察来了几次也能找到他的东西。后来,不少住户就搬出去了,正巧,我要买房,所以就搬进来了。”说完话赵亮就低下脑袋,不去看他们。
“是这样吗?”李东华笑着问。
“是。”
赵亮给出的回答,李东华并不满意。他接着说:“是因为有人告诉你,这里要被拆除,你才买下房子的吧。结果来了之后,你才发现了耗子这么一个人,你是不是觉得就是因为他,赔偿金才会大打折扣。”
赵亮整个人僵住了,他握紧双手,仍然没有抬起头,良久后,低沉的声音传来,“是。”
李东华看了看一地的烟蒂,用肯定的语气说:“而且你昨晚也没有回来就倒头大睡,看看这一地的烟头,难不成你睡着了还要抽烟吗?”
赵亮沉默了半响,看来他们一眼,心虚的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手上,缓缓的说:“李昀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对,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别人就能轻而易举的赚大钱,偏偏我就不行呢?!还搞得这么狼狈。妻离子散。”他揉了一把油腻腻的脸,稍作停顿,继续说:“我恨死了李昀。有一天,我实在是越想越气,所以就上门去找他了,结果没人在。有一天我在扫街的时候,看见他进了一个小区,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地方只是他临时藏身之所。昨天我老婆又到公司里找我谈离婚的事情。回来的以后,我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冲到了李昀的住处,但是依旧没有人。我就回来了。睡也睡不着,抽了一晚上的烟,刚想躺下,你们就来了。我们这里的住户有一个聊天群,消息,我是从那里面知道的。很多人都拍手称快,说他死得其所。”赵亮若有所思的说:“他死了以后,这里的房价也能涨涨。我老婆也不能走了。”
“你见过李昀的父亲吗?”
“没有,住在那个房子里的也就只有李昀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他爸爸应该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