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万福，给我滚出来。”戴总嘶吼道。

暴雨点打在铁皮工棚上“啪啪”直响，戴总的吼叫声一下子被雨声湮没了。

戴总瞪着三角眼，见没有工人出来，气冲冲走到蒋万福住的那间工棚门口，吼道：“蒋万福，给老子滚出来。”

蒋万福听到戴总的吼骂声，哆嗦走到门口，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张肥厚、满是横肉的脸。

“出来。”戴总再次吼道。

“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副总凶光毕露，随声附和道。

五六名工人同时从一米宽的床爬起来走到门口，吃惊地望着那个被雨衣罩住的大脑袋。

蒋万福穿着一件满是泥土的蓝色工服，脚穿一双破旧的网鞋，光着头，迟缓走到戴总面前。雨发疯般一瞬间浇透了他全身，水注从他的额头倾泻而下，双眼睁不开，呼吸也困难。

工棚里的一名年轻的工人拿着一件雨衣准备出来给蒋万福披上，看着戴总吃人的眼光，不敢上前，迟疑片刻，又把雨衣放回原处。

“吃里扒外的东西，没经过我允许，胆敢私下给林千仪送雨衣，你的胆也太肥了吧！”戴总吼道。

“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还有，你违反纪律，罚款300元，下个月会计会把工资打到你帐户。”副总说。

众工友一惊，“违反纪律”，给林总送件雨衣怎么就成了违反纪律呢？这分明是找借口。

蒋万福抬起头瞪了一眼戴总，然后慢慢离开工地。工棚里的工人哆嗦着走到门口，探出头，见雨注沿着他瘦小的背脊倾泻而下，裤子紧紧裹住双腿，鞋子一沓一沓，慢慢消失在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