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看就要触着常久面颊上的泪水了,常久却忽然翻了一个身,面朝里侧了。李临淮怔在那里,半晌,一声暗叹,直起腰身,轻手轻脚帮她取下披风,挂在一旁,又帮她取下头上的发簪,脚上的小皮靴,又给她盖上了一床薄被。
一切安顿好,李临淮方坐于一旁的椅子上,守着她。
常久这一觉好睡,醒来时已是暮色时分,房中光线已暗,她在半醒朦胧中似听得房中有微微的鼾声,有一会儿她完全迷糊着,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等她蓦然完全清醒过来,凝神细看,才看到是李临淮坐在那里倚在椅子的靠背上以手撑额睡着了。
常久见他偌大虎躯,勉强塞在椅子里,都快要把椅子撑破了,似乎下一刻便能将那椅子压塌,心不觉就提了起来,却也不想出声唤醒他。知他是担心自己,故而守在这里没有离开,她又见自己的披风已解,靴子也齐齐整整地放在床榻近前的地角边,发簪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便知这些都是他所为,想他一个大手大脚的高大男子,竟然像绿柳圆月一样,为她做这些琐碎之事,一时之间,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眼神甚是迷茫。
看了许久,常久觉得喉咙中干得厉害,忍不住轻咳一声,李临淮立时警醒过来,虎躯巍巍,从椅中站了起来,快步奔到常久榻前,常久顿觉房间逼仄起来。
“常久,你没事吧?是不是想喝水?”李临淮问完,忙又返身手忙脚乱地去找水,常久自那日在他大帐内跟他说出绝决的话,更有草原一面的告诫,内心与他已渐渐疏离,对李临淮再没了黑尘暴之劫被他救起之后那些日子里对他的心心念念。常久是性情中人,对他的念想一去,心便冷了下来,他对她的呵护,她看在眼里,也感动于心,然,最初的心动却再也回不来。
若她对他有心动,那么,他对她的所有呵护,她都甘之若饴,或者还会唯觉不够,只是,现下没了心动,他再为她做什么,她便不能安之若素,她醉酒无力,他揽她在怀,她无力推脱,现下,她已恢复许多,自觉自己已无大碍,让人家一个虎躯巍巍的大老爷们给自己倒茶扫水,一则不愿,二则不忍。
这样想着的时候,李临淮已捧了一碗水到了她面前,便想扶起她来,喂她喝水,她忙出言制止,“李将军,水放在桌案上就好,我自己可以。”
李临淮刚伸出了手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坚持扶她喂水,还是该收回来,依她所言将水放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