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德一肚子疑问,可是李临淮只是冷冷扫他一眼,根本不接他的茬。
白孝德厚着脸皮嘿嘿笑,“我昨晚上原本就打算找你说这事来着,可是,我去你的帐蓬里找你,灯着着呢,人不见,我想着你可能找常副使说事去了,想着你可能会谈到很晚或者夜不归宿,便没有等你,我就先回去睡了。”
李临淮听到这里,也不说话,抬手一鞭子便抽了过去。白孝德慌忙拔马躺开。
过了一会儿,白孝德又凑了上来,又开始自说自话了,“说到这个白影,我更想到一件事,就是咱们这次西行之前在长安时,陈王有一次不是叫咱们俩上他府里吃酒么,说是要给你说个媳妇儿,你借口有事推掉了不去,我去应差,那天我喝得有点高,离开陈王府的时候,隐隐绰绰也是看到一个背影,就跟昨天我看到的背影特别相似,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白影,现下我很纳闷啊,他为什么七八年不见,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陈王府里,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是一路跟踪咱们到这里,还是有别的原因,我真的很好奇啊。”
李临淮一直没作声,不过,白孝德的话他却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并且这事儿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他的目光望向前方不远处骑着骆驼的常久,常久正在跟那几个迎接使谈论的什么,格格笑着,很开心的样子。
他冷眼旁观那几个迎接使,发现他们看常久的目光神情都有些特别,一脸的敬佩却又含情脉脉。心下顿时便觉非常不快,他早就预料到会这样,叫她着男装,她竟然不肯。真是叫他生气。又没有办法。
李临淮怎么可能会忘了白影。白影跟他学射箭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而他那时候也只有十八岁。白影跟着他的那几年,当真是形影不离,不管他是领军打仗还是行军训练,还是应召回京述职,白影都跟着他。有时候他们甚至同吃同睡,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然而后来白影不辞而别,一句话都没留就离开了。那是在白影跟着他回了一趟长安之后发生的事,他后来想,白影可能是迷恋上了长安的繁华富庶,在冷冷清清又艰苦的边境便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能理解,也不曾怪他。便是他不辞而别他也不曾怪过他。
在华阴校猎时,白影出现了,而且他竟然还出手伤了常久,虽然一开始,他内心并不愿意承认那是白影,尽管他并没有袖手,他伏身林子里,等他出现时,向他射了一箭,他原本可以直接取他性命,可他还是手下留了情。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存有侥幸,希望那个刺客不是白影。毕竟白影离开他很多年了,没准他也会收个徒弟什么的。是以,他后来看到阙律啜腿上有伤,又知道他那时刚从长安的监牢里逃走,恰恰阙律啜也喜欢放冷箭,他便心存侥幸地追问阙律啜,可是阙律啜说他确实去没有去华阴,而且阙律啜那种袖箭也射不了那么远,必须是近距离行刺,而且袖箭的声音特别大,不可能无声无息,极易为人发觉,这种袖箭一般都用于近距离行刺,等被刺者发觉时,一切都已来不及。
这时,便是他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那个行刺的人便是白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