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感慨,“从西州起程再往西走,便上了那个葱岭,那上边,冰天雪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中无人烟,真是万古荒凉,风大得能把人刮跑,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柱,好多地方都是悬崖峭壁,掉下去就得粉身碎骨,简直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比咱们从长安去西州走的那路艰难多了,过了葱岭,便好多了。最过世间最难走的路,再走别处的路,都觉得是坦途。我能活着回来,还真是命大运气好。当然,我们去的时候,那个季节也有些不太合适,有点早,若是再迟上一两个月,就好多了。反正这会儿想起来啊,都是心有余悸。若不是李临……”
常久说着说着,不由地就提到了李临淮的名字,然后她只说出两个字便打住了。
绿柳觉得有些奇怪,看了常久一眼,疑惑地问,“小姐,李临淮将军怎么了?你怎么说着说着,便打住不说了?”
“没什么。”常久打了个呵欠,挥挥手,对绿柳说,“我累了,把这些都收了吧,咱们睡觉。”
“哎哟,你看我这个脑子。”绿柳忙把炕桌上的东西给撤掉了,把炕桌挪开,展开被褥,服侍常久睡觉,“我这一见小姐,一聊起来呀,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你说你这一路回来,又是风又尘的又是天寒地冻的,我不说赶紧劝着你歇息,才拉着你聊天。可是糊涂了。”
“没事。好久不见了,聊聊天也放松身心,咱们睡下接着聊,我就是有些累,不想坐着了,想躺着。”
常久钻到被窝里,问绿柳,“那个,你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跟韩王他们一起的么,那个韩王,对多金公主怎么样?”
韩王是个风流种子,多情而不长情,常久对于多金公主跟了他,还是有诸多担心的,她又在中间替他说过话,这就更回令她不能不替多金公主担些心。
“好得很。”绿柳笑道,“现在两个人怎么样,那就不知道了,毕竟韩王府里的事也不是我一个小丫头能听说到的,不过,从回来的一路看,还是挺不错的。两个人成天腻在一起,要么是两个人骑着一匹马,韩王把那多金公主抱在怀里,打情骂俏的,都不避人耳目,要么是钻在一个轿子里腻歪,两个嘻嘻,叽叽咕咕个没完,他们有时候可能还会在轿子里做那种事儿……哎呀,多金公主叫的那个声音,真是羞人,估计都还以为全世界就她跟韩王两个呢。我跟圆月坐一个轿子里,离他们好远都可以听得见……”
绿柳说到后来,再也说不下去,只吃吃低笑。
“多金也是个苦命的人。韩王生性风流,却看上了多金公主。多金公主年龄小,人也单纯。她跟韩王在一起,未必是最好的选择,若不是当时突骑施的老可敦夫人逼着她娘将多金公主嫁给吐蕃都尉,我也不会替韩王出面说这个话的。但愿韩王到了多金公主这里能收收心,一直对她好下去,否则的话,我也会良心不安的。”
“小姐。多金公主喜欢韩王,韩王喜欢多金公主,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好了不好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你不安什么呢?又不是他们互相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