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的空气突然变得寒冷至极,一种令人窒息的寒冷,黑暗中现出许多狞笑的脸,有哭有笑,有怒有愁,这些脸慢慢向我们逼近。
“老白怎么办?”
“老白?”
“老白呢?”我突然发现白无心不见了!紧接着,漆黑的屋子里出现一声惨叫:“怎…怎么可能!你到底什么人!”
“这位先生手下留情,我的仆人不懂事还望见谅。”黑暗中又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个声音消失之后,二十盏吊在屋顶上的燃清油的长明灯,还有四盏悬在中梁上的绘着人物的玻璃宫灯和一盏煤油大挂灯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各色颜色的光不仅把整个屋子照得非常明亮,连方块砖铺砌的土地的接痕也看得很清楚。
灯光下,白无心掐着一个相貌瘆人的老头的脖子。那老头皮肤惨白,瘦骨嶙峋,身高大约不到一米四,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就像是古希腊神话中百眼恶兽的眼睛般可憎。
另一边,一个面若凝脂,色如美玉,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星空的绝美少年端坐在一辆轮椅上,轮椅是用鲨鱼油沁过的百年老木藤打造而成的,极为难得。轮椅上铺满了织锦的垫子,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就像是一株已陷落在高山云堆里的枯松。从他的相貌上看是顶好的,却难知其底细。
年轻人说道:“我姓纪,是这的东家。刚刚有一位客户打电话来,说有一伙人要来我这里寻麻烦。我这才让我的鬼仆使了些雕虫小技想吓吓你们。
还望几位不要见怪,放了我的鬼奴。”年轻人优柔从容的声音,显示出他的教养很好。
白无心并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他松开了那个叫鬼奴的老头。冷冰冰地望着年轻人,口里说道:“纪老板,我们是来赎东西的,并不想捣乱。”
年轻人摊开手中的扇子,他的手肤色光滑,肌理细密,就像用熟油浸出来的,中指和食指晶莹洁白,闪闪发光,就像是刀锋一样。想必练过某种独门功夫。年轻人扇着扇子,身上雪白的衣裳轻而柔软。“原来是赎东西。我懂了,你们一定是被当地的盗窃团伙偷了。你们找了他们的麻烦,所以他们才挑唆我处理你们。”年轻人说。
白无心说:“是这样。”
“你们要赎的是什么东西?”年轻人问。
“一个雕刻着游字的盒子。”白无心回答。
“盒子里面是一个生锈的老式指南针?”年轻人追问。
“没错。”白无心说。
“你姓游?”年轻人问。
“我姓白。他姓游。”白无心指着我说。
“白?白无心?”年轻人问。
“没错。白无心。”
年轻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杀神白无心果然还活着!”
年轻人望着我说:“游隼是你什么人?”
“家父。”我说。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想不到你竟是游家的后人…鬼仆,给几位客人上坐。”
灯光驱散了巨魔和苏茉儿对黑暗的恐惧,他们站起身子,左看看,右看看。灯光把墙壁上的画屏和神龛上穿戴清代朝服的纪家先祖的画像照得非常明亮。鬼仆搬来了几把海黄的太师椅,沿着左侧墙摆成了一排,我们也累了便没有客气。
白无心坐头一把,我坐次一把,巨魔第三、花山院雪奈第四、苏茉儿第五。鬼仆又搬来了几张小桌子,每张小桌子上都摆着名贵的茶具和一把大铜茶壶。
年轻人说:“我名叫纪潇,是这儿的老板。我们纪家祖上和八门众家主的关系匪浅,尤其和游家。”
“您祖上可有一位叫纪霖的人物?”白无心问。
“纪霖是我的曾祖父。”纪潇说。
白无心说:“想当初八门失势,仇家汪万虞用五百万两白银雇佣塞北十八连环寨的龙头,人称太平王的骆天凤,倾万人之力在四九城布下天罗地网誓要拿下义父(游邦彦)的人头。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游沾、纪潇三个人策马塞北,仅用了不到三周的时间,便攻下了号称牢不可破的十八连环寨。
返回北京后,我们又荡平了江湖上和八门作对的大小帮会。自那之后,我、游沾、纪潇三人,便被江湖冠以杀神、智圣、万鬼的名号了。”白无心一贯冷淡的眼神中露出了奇特的光亮,似乎在追忆,又好似在忘却。
记潇说:“不老不死,麒麟种。无血无泪,白无心。祖父在世时经常提起您,他说虽然没有见过您,但却从曾祖父那里听说过您的许多传奇事迹。
他一直坚信您还活着,我家里还有一副您的画像,就挂在内堂中。所以当您轻易战胜鬼仆,并告诉我您姓白时,我便知道您就是传说中的白无心了。
您的相貌虽然和十八九岁的青年一样年轻,但终究是我的长辈。按照我们纪家的规矩,我应当跪下,叫您一声老祖。”纪潇闭紧眼睛叹了一口气道:“但我的双腿被人废了,站不起,更跪不下。请老祖见谅。”
白无心的眼中闪过一缕凶光:“是谁废了你的双腿?”
纪潇干咳了两声,脸上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悲伤、求告和希望的表情。“那个人你们应该认识。”
“难道是他?”我心想。
纪潇:“齐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