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月牙儿的尖处缓缓流向大地,如一条从天而降的河流。船舱里的玻璃窗豁然明亮了,我向玻璃窗喝了一口气,手指在白蒙蒙的雾气上画起了人脸。
两颊胖乎乎的是巨魔;五官端正、眉目清秀的是老白;大眼睛、娃娃脸的是死灵;嘴里塞着鸡腿的是雪奈;鼻子下面有两撇小胡子的是福克斯先生。当画到苏茉儿的时候,她的脸在月光中浮现,仿佛触手可及,她那双精灵般明亮的眼睛,宛如黑夜里的灯光,暖洋洋地在我眼前闪耀,灯火同她的眼睛重叠,微微闪亮,美得无法形容。她的脸颊泛着虚幻的暖红色,像是介于梦幻同现实之间的一种暧昧颜色,美的那么入骨。
淡淡地月光被涌上来的黑云吞噬了,苏茉儿的幻影一瞬间消失了。船舱外风雪缭绕,随着列宁号缓慢的前进,冰川与冰川之间在黑暗和灯光中重叠在一起,被移动探照灯照到的冰川和黑暗中的冰川不断地变换着,现出一派苍凉的景象。
我闭着眼睛,想着苏茉儿的脸。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显得有点单薄,但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很有朝气,又带着几分稚气。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仿佛在我耳边耳语:“要照顾好自己哦。”那两片美丽而又红润的嘴唇微微闭上时,上面好像闪烁着红光,显得格外润泽。
我睁开眼睛,望一望苍茫夜色中的北冰洋,把自己从梦幻中强行拉回现实,眼角竟有些湿润了。原来思念一个姑娘的感觉是这么的甜蜜、空虚。我想起了一首歌,叫《远方的人》,不禁哼唱了起来:
远方的人请问你来自哪里,你可曾听说过她的美丽。
她带着我的心托付给流云,多年以前播撒在养我的土地。
流浪的人请问你来自哪里,你可曾看见过她的美丽。
她清澈的眼睛是否还多情,可曾听见我心底忧伤的声音。
可曾听见过我心底忧伤的声音,从南往北的大雁我问问你。你能否将我的思念带去?
不管是日落还是黎明,痴情人在等待她归来的消息,痴情人在等待她归来的消息……
伴着歌声,列宁号在重重叠叠、明明暗暗的冰川之间,向暮色苍茫的前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