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竟是一个疯子?
“你在做什么?”我问。
“做我想做的事?”那人嘻嘻地笑着:“谁规定棋子不能吃?谁说琴一定是用来弹的?哪本书上写着酒不能洗脚?谁又告诉你墨水不能喝?棋盘不能敲?”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只不过你习惯于遵守规则。”
我双手握紧,道:“你是个疯子,我不想和你理论。
白衣人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忽然仰面向天,喃喃道:“我做了反常之事就一定是疯子吗?什么是疯?什么是不疯?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谁来规定,谁又来遵守?每个人自出生起就注定要受到规则的摆布,对自我意志的领悟不能诉诸理性,只能依靠条条框框的规则塑造自我。
你真的是真实的你吗?还是别人希望的你?
你来寻找的是自我还是本我?
人生是悲剧、梦幻和泡影,徒劳的行动最后只是一场幻灭。
人只有找到真实的自我才能获得真实的解脱。”
白衣人突然提起装满了墨汁的酒壶,对我说:“想尝尝吗?打破规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接过酒壶,对着口往嘴里倒,墨汁从嘴角流出来。
我又把棋子放进口里,吞近肚里。把已经杂碎的古琴砸的更碎。用古琴的残体敲击棋盘。
我很快乐,做这些疯狂的事情我竟然感觉到很快乐!
有必要生活在他人构想的世界中吗?
有必要遵循前人制定的规则吗?
为什么我会感到孤独?不幸?因为我从未突破自我设下的规则。从未打破世俗的目光。从未理解善恶的意义。从未找到过真实的自我。
就在这时,西方忽然有钟声响起!
敲钟的人是谁?
白衣人突然大笑起来:“敲钟的人是你!是你为自己敲响的丧钟!”
“是我?我要去看看!”钟声停了,余音犹在。我已到了古刹的大门外。暗灰色的古老建筑虽已陈旧,却依稀仍可想见昔日的庄严宏大。雄伟的大殿仍然屹立如山,廊间的庭柱也壮如虎腰。我四下寻找,古刹里空无一人。
人呢?
敲钟的人呢?
没有人敲钟。是钟自己在动。
钟为什么会动?
因为这里是我的心象。是我的心在动。
佛说:旗未动,心也未动。是你的心在动。
白衣人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只不过他的衣服由白变黑:“这座古刹是你的灵魂,我是你的束缚,大钟是另一个你的心脏。你打破了束缚,便等于敲响了钟,复活了另一个自己。”
“那现在的我是谁?”
黑衣人说:“黑暗人格的你。”
※——“谁规定,我就一定是黑暗的呢?”——※
黑衣人满意地笑了笑,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古刹开始摇晃,坍塌。尘土飞扬,遮住了我的眼睛,我从断木瓦砾间慢慢地走了过去,一阵风吹来,我觉得冷如刀割,割在我肩头。定睛一看,初春已经变为寒冬,花海被白雪覆盖,万里荒寒,我竟觉得美极了。
又是天崩地裂般一声震动,眼前的世界逐渐崩坏,转瞬间虚幻变为现实。
眼前,巨魔正和怪物们搏斗着,满身是血,筋疲力尽。他喘着粗气说:“小哥你他妈发什么呆!魔爷我都自顾不暇了,还娘的得…得保护你。老白又他娘的不知死哪里去了…我……我已经…已经不行了……”
谁规定破坏、杀戮、残暴就是邪恶呢?适用于所有的人的正义并不存在,有时候为了贯彻正义必须执行杀戮,而这样的正义有时会被“完美”正义论者指责,而这也无可奈何,因为说远比做要简单得多。我是游心寓的黑暗人格?不。我才是真正的光明。
“辛苦了巨魔。现在…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