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一连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每天下班回来,经过小区内的同一个位置,她心里都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她明明对那个人十分埋怨,怨他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出现,又怨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怨他开口问候让事情变得真实,又怨他沉默寡言仅说了三个字;怨他衣着打扮太过优越,又怨他神色落寞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和冲动。怨着、怨着,可偏又忍不住怀念,怀念他以前的音容笑貌,怀念他曾经的阳光明媚,怀念他过去对她的温柔和呵护,带她在阴霾的心理道路上闯过一关又一关,初见光明……又怨他用离别把她丢入另一番黑暗中。
几天在同一个位置,她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慢,心里似乎有所期盼。几天积累下来,她发觉,原来在她心底,她还是盼望着那个人可以再次出现的,即使他曾经决绝地伤害了她,到了现在他也没有给她一个好听的解释。
这天她放慢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她心里竟又开始埋怨,那人怎么突然出现了一次,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什么事情都还没做,连一个解释和道歉还没给她呢,怎么又消失了?他怎么可以扰乱她心神之后无端再次消失那他前些天忽而出现,为的是什么?
若不是在小区楼下,到处是人,她真想对着空气破口大骂一次:秦友誓,你个混蛋,凭什么这么耍我?凭什么你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如果不能抹去那个伤疤,干嘛要出现在我面前,轻而易举就把伤疤揭开。你揭开了我的伤疤,你不应该把伤口捂上吗,凭什么又置身事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怨愤着,越想越气,转身正要回家熄熄火时,偏又看到了那个藏在心底无数个日夜思念的身影。
秦友誓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西服,从头黑到脚,唯有一双皮鞋透着漆黑光泽。
盼着盼着,这人终于是出现了。可是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他们彼此相对地站着,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原来,她终究还是开不了口,哪怕是发泄地骂他几句,她都张不开这个口。
如果秦友誓不先开口,他们之间恐怕就没有突破口了。
可秦友誓终究是向她走来了,步履犹豫,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秦友誓双唇嗫嚅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话来:“杨枝,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她想要的答案么?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忽然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心痛不已,好像她一直不肯面对的事情一下子被坐实了,她不能再抱着一丝美好的幻想来麻痹自己了。
“是因为当年分别么?”她反而笑了,“我早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撒谎去赌一口气,反正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无法再继续面对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掉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