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顿时无法接。
金阿姨一边往他的屋里走,一边说:“这大过年的,你闹得是哪一出去?”
他承认他今天一声不响就走了是有点冲动,但是他不想后悔回头。
金阿姨在沙发上坐下,又说:“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们一家人待你如何,何曾亏待过?”
“不曾。”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现在所有的成就和光环都是这一家人给的,是他们让他得以站在高层,俯视金字塔下方挤破脑袋往上爬的人群。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或许他也只是底层这万千蝼蚁中的一个。
金阿姨又义正言辞地问:“现在你可以自己独当一面,在公司里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是不是我这个岳母一把扶持起来的?”
“是!”事实就是事实,他无可否认。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金阿姨接着说:“当初你出国留学,得以学成归来,是不是我们这个家支持起来的?”
“是。”他声音里的气势变得弱了下来,要是由着岳母大人这么说下去,他倒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原来他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地站在他们身边做他们的傀儡,以为是还报当年的养育之恩,没想到到头来,竟又是承受了他们不少的恩情。
金阿姨忽而收去锋芒毕露的气势,变得温柔了些,略带伤感地说:“我一直记着我和你母亲的情分,处处替你着想,把你往精英的方向培养,不断地替你把正方向,让你少走弯路,还把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可你呢?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么?”
这……说得还真是大公无私、大义凛然呀,秦友誓心里闪过一丝冷笑,他忍不住问道:“我的母亲,如果她还在的话,她会希望我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么?”说完,他的眼神里又徒添了不少伤感和落寞。
“当然!”金阿姨挺了挺腰杆,坐直了些,眼神却不敢再直接地对着他,“天底下哪个母亲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
秦友誓终于忍不住反击说:“可,你对钱小雅就没有这样的要求,她现在依旧可以任性妄为,不需要操心公司的一切事务,在公司挂个名义职位就可以了。”可惜,这些年他习惯了收敛自己的真实性情,一下子说这种自戳心窝的话,竟连语调还是一贯的平静。
金阿姨不知道的是,七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他就已经慢慢记起了十六岁以前的记忆,他记得自己的母亲总是对他温柔,而他的父亲总是活得洒脱自在,他们都不是贪名图利的人,他们对他这个独子的寄托,也只是希望他活得开快乐顺心而已。
金阿姨眼神闪烁了几下,“钱小雅她还小,而且她有我们钱家和金家这两个强大的后盾,即使她一辈子都这么任性妄为下去,也是不愁生活的。”可然后她又变回一贯强势的姿态说,你不同,阿友,你是从一无所有才现在拥有一切的,你必须努力把一切都抓牢。”
看嘛,人就喜欢双标,对自己方面宽容,对别人却是高标准。
秦友誓心想:我抓得劳么?到头来还不是转手就到你们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