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衿说我的笑声是猪叫——“哼哼哼哈”,我说她是鹅叫——“鹅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第二天,她买了菜来,待在厨房里要看我如何施展厨艺,我按部就班,不慌不乱,做菜的时候,觉得自己左身后站着素华伯娘,右身后站着项目部的厨子,如有神助。倒是她在身边转来转去,显得碍手碍脚,我打发她一会儿洗碗了。
蔡子衿进厨房端最后一个菜的时候,我正举着锅铲在啃,因为菜虽然不粘锅,却粘了锅铲,我看着金黄的食物残渣好像锅巴一样,不由得发动了儿时的绝技——嘶溜……
“啊,陈当,瞧瞧你在干什麽?”她倚在门框上,用吴语说的。我没听懂,但立即放下锅铲,尴尬又不失礼貌地一笑。
她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像是发现我在悄悄做坏事但是又无可奈何地不发一言,转身坐到了桌子边,拿起筷子来验菜。
“怎么样?”这回是我倚在门框上。
我看到她眼睛一亮,“还不错!”
又夹了一筷子,于是我赶忙过去坐下,嬉皮笑脸讲:“不学两道菜,怎么带孩子?只是许久不曾下厨,手艺生疏,刚才火候没拿捏好,有点糊了——”
她歪过来看着我,嘴里停止咀嚼。
我瞥了眼窗户,解释舔锅铲这回事儿,“我怕浪费了,你不知道剩下的都是美味里的精华……”
“拐得,”这回是重庆话,“你就像一个细孩儿,还舔锅铲!拐得拐得!”
“我找人算过,”我试图继续胡扯,“说我心里年龄早就成熟了,属于风华正茂的成年期,但外表看起来十八岁,有时也会做些幼稚的事情。”
“那不就是‘巨婴’?”
“啥子‘巨婴’哦?”我争道,“‘巨婴’是反过来的。”
“你还信这个?你找谁算的啊?”蔡子衿好奇这个。
“小破站算的,”我挠挠头,“好像是叫一个‘不愧是姐姐大人’的UP——你咋不吃了呢?”
说话间,我已经操筷了,轻轻松松干完了一碗米饭,反观蔡子衿先吃先放手,只顾着夹青菜。
蔡子衿嘀咕着:“不能吃肉,会变胖的!”
“就算你变胖我也不嫌你的!不用过得这么节衣缩食!”我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她却打算再腾给我,“那也不行——是我当主播得注意自己形象,每顿饭不超过两块肉,我已经坚持很久了!”
我听不懂,但是大为震撼,“现在都内卷到这种程度了吗?两块肉是多少克,一顿哪能那么精确?”
“……所以我三天才吃一顿肉。”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略显瘦削的身体,有些心疼,但我还是执意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多吃点,以前我跟你差不多,我是不喜欢吃肉,现在才知道肉的好处,吃素虽然健康,却也缺乏蛋白质,别把自己饿得面黄肌瘦,更不要有啥容貌包袱。”
“我不一样,”她开始笑,“我就喜欢吃肉,简直无肉不欢,小龙虾、黄焖鸡、东坡肘子,梅干肉、回锅肉、红烧鲫鱼,炸鸡腿、炸鸡翅、糖醋里脊……好不容易靠自律瘦下来十斤,我可不想再弹回去。你现在嘴上说着不嫌弃,倒时候我真又老又丑了,你怕一句话都不说吧。呵!男人!”
“那我算是听明白了,”我打了一个嗝,摸着撑圆的肚子,“其实我和你还是一路人,就是讨厌大肥肉,如果烹饪技法得当,你我还是非常乐意尝试的对吧!不然以后你看着我吃多尴尬呀!”
“行嘞,我陪你吃,你陪我一起减肥吧!”蔡子衿挪开凳子,把碗筷收走,丢进了盥洗池,“哗哗”的水声响起,击打着器皿。
我悄悄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了她,下巴戳到她的肩上,捡起一个碟子打洗洁精,蔡子衿右手里攥着洗碗布开始擦拭,脖颈有些歪扭,好似不大自在,问:“你干嘛啊?走开走开!”
“今晚有空吗?”我问,咬了咬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