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前侯夫人？那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一个玩意儿罢了！”听到宇文胤提起安淑玲，明阳公主觉得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恼羞成怒，因为被人窥见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不堪。

宇文胤没有接话儿，留一点时间给明阳公主仔细考虑。可是明阳公主的心思早就已经被宇文胤给扰乱了，满脑子都是对安淑玲的仇恨。

——是啊，让宇文昊成为太子、再成为皇帝，那不就是等于在把自己、把整个安国侯府往绝路上逼吗？

叶媛媛在府里的时候，没少受自己的苛责，要是真的让她有机会一飞冲，那还不得变着法儿的把自己和澜丫头给踩在脚下？

不行，谁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唯独宇文昊、她叶媛媛的夫婿不可以！

想当初，明阳公主为什么要把叶媛媛嫁给宇文昊？还不就是看中了，宇文昊是个不受宠的，简直就是皇子中的透明，叶媛媛嫁过去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要是到最后，反而是当初最不被看好的宇文昊做了皇帝，那明阳公主的一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宇文胤见明阳公主的神色渐渐变得扭曲，心中暗暗冷笑——果然，一提到安国侯叶冬澈前头的那位夫人，自己这位姑母就原形毕露了，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皇家人的风范。

明阳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逼得叶冬澈将原配安氏降为妾室，然后迎娶自己为嫡妻——这些让知情者感到匪夷所思的事发生的时候，宇文胤不仅已经记事了，而且还比同龄孩童聪敏许多。

当时他就觉得，这位姑母没有什么能力，也就能靠着一点皇家权势给自己充门面。要真是个聪明的，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那原配夫人除了，也能永绝后患，也省得后来人都死了，还留下一个女儿在眼前膈应人。

直到如今，已经死去的安氏仍旧是明阳公主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可以，宇文胤后来出来的这两条理由，关于叶媛媛，还是关于安淑玲，无一不抓住了明阳公主的命门。

烛光渐渐地暗下去，宇文胤随手拿起一旁的剪刀来，剪掉了一截烛芯。细微的“噼啪”声响起，将陷在回忆中的明阳公主惊得倏然回神。

稍嫌昏暗的灯火下，明阳公主的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她看向宇文胤，“你，需要我做什么？”

***

寅时末刻，外头的空还是漆黑的一片，透过东边墙上一块薄透的琉璃窗子，依稀还能看见几颗闪烁着微光的星子。

外间传来玉珠儿和玉环低声交谈的絮絮声音，叶媛媛心里装着事情，听到这一点子细微的响动，本来就单薄的睡意所剩无几。

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靠坐在床头适应了一会儿，这才叫人进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