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扬远也是一双眼睛通红,抿着嘴唇难以启齿的样子,我心里犹如火烧,急得再度抓紧他吼:“告诉我,我爸呢!”
白允洲也缓缓蹭起身子望了过来,封扬远满脸悲苦,重眨了下眼睛,沉声道:“爸他……在事发现场就去了。”
窗外似乎有巨雷劈过,“轰”的一声直击我的天灵盖,我一口气提上了嗓子眼,瞪着早已哭得浮肿的眼睛,不敢置信到僵成了木头人。
白允洲听此犹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爬过来拽着封扬远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我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蜷缩成一团,一副拒世千里的空洞样,封扬远也没有急于回答白允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给冰冷透骨的我丝丝温暖。
后来我才知道是白氏制衣厂出事了,由于最近在赶制一批大订单,我爸妈放心不下,隔三差五守在工厂,这天正好遇到有工人来说辅料加工区的锅炉出现问题。
我爸担心工人不尽力维修,延误辅料出品,误了工期,亲自去守着,哪想就在维修的过程中锅炉发生爆炸,三名维修工人以及我爸当场丧命……
更可怕的是爆炸进一步引发火灾,火势迅速蔓延,我妈正在厂房盯班,见此立马疏散工人,最后大多工人都顺利脱险,我妈却被困在了里面,等人把她从一台缝纫机旁边救出来时,灼伤已经遍布全身。
之后好几天我都处于混沌的状态,世界在我眼里就是一副黑白画,就连往日最爱的食物都失去了芳味,封扬远勉强我吃下去的几口,仅仅是维持我的体力。
此番爆炸事故重大,董事长和总裁双双丧命,各大媒体无不争先恐后的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采访我和白允洲,都被封扬远以最严厉的态度挡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舆论压力,警察那边的速度尤为快,没两天就下了结论锅炉爆炸为超压破裂所置,纯属意外。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爸妈,对于这些不是很听得进去,但见封扬远询问了不少细节,那感觉,就像是想从细枝末节中找出星点证据,证明是人为的一般。
只是,警察态度坚定,封扬远就没再纠缠。
我爸妈丧礼的那几天是没什么人打扰我的,丧礼的流程我也没有关心过,全是封扬远和白允洲在负责,我那个两耳不闻人间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弟弟仿若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比我坚强得多,重悲之下,丧礼事宜也一一亲自落实,原本不喜言辞的他,也能游走于各个前来吊唁的人之间。
一夜成长起来的人最让人心酸,那一刻,我流干眼泪多日的双目又湿润了……
丧礼一过,白氏混乱不堪的局面便再也没人瞒我和白允洲,赤裸裸的摆在我们眼前,压力如狂风骤雨,势头强得不容我们躲避!
爆炸加火灾,工厂员工一共丧命九人,赔偿家属不过都是损失中的九牛一毛,公司杨副总早已安排人按流程在走,真正迫在眉睫的是工厂全毁,订单全部无法按合约时间完成,双倍赔偿对于遭遇重创的白氏来说,好比天文数字。
我和白允洲都不是学经济出身,很多事情摆在我们面前,都是一团雾水,要不是我爸妈遗嘱上清清楚楚写明把股份尽数转交给我和弟弟,让我们成为了绝对的控股方,那些董事怕是早就把我们踢出局了。
最后还是封扬远全权代表我们在董事会上发言,做出了无论怎样先赔偿了再说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