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的耿姓大臣……”赫连英微微眯了眯眼,而后看向孙瀚问,“耿丘既已入朝拜官,又何止于沦落至此?家中变故……是确有其事么?”
一句话虽语气淡然如同寻常闲话,但其中裹挟着的风暴和隐隐怒气却毫不掩饰。
赫连英再如何喜好美人,也是北厉的皇帝。纵然对耿歆雨颇有好感,可若是她身份有问题,那他也不可能手软。
南景本就步步紧逼,若是还故意送了个大臣之女过来蛊惑他,那可严重碰触了他的底线,他也绝对不会容忍。
孙瀚立时把头垂得更低,赫连英的反应早就在公主预料之内,是以他此刻毫无慌乱,只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条理清楚的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说辞道,“微臣惶恐,但南景耿谛于三年前被冤枉判处抄家流放,流放途中妻室突染重病不治而亡,而耿谛,亦在不久之前受尽折磨长辞世间。
歆雨是耿家唯一留下的血脉,耿谛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受苦,在弥留之际,曾联合忠心仆从用了一计,趁混乱之时合力将歆雨送了出来。
没了父母亲人,歆雨便成了孤女,她若继续留在南景,一但被发现身份,那便必死无疑,所以耿谛送她逃出来之前,便想到了微臣,因旧日交情,耿谛让歆雨前来南景寻找微臣,让微臣代他照顾好唯一的女儿。”
赫连英没说话,不知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许久之后才淡声问,“耿歆雨是南景罪臣之女,你收留了她,若被董贺知道,定会迁怒我北厉,这一点你可有想过?”
“陛下放心,歆雨……是微臣故交耿丘之女,与南景罪臣耿谛并无关联。”孙瀚不急不慢,缓声说道。
耿谛虽是南景大臣,但直至被人冤枉下狱也不过封了个四品官,地位轻微权利不大,才会被迫卷入纷争最终被无辜牵连。
虽然众人知道耿谛有一个独女,但闺阁女子向来不会抛头露面,外人甚至连其闺名都未可知,更别提见过耿歆雨的样貌。
再加上耿家算不上世家,平日里贵族夫人小姐的聚会也不会邀请耿歆雨前去,她的真容就更是无人见过了。
天下耿姓之人何其多,孙瀚相识的是耿丘,而南景中人只知耿谛,又如何能把这完全无边的两人联系到一起?
慕容矜开始报的便是耿丘之名,不也正是这个打算么?
“爱卿言之有理。”沉默了许久,赫连英终于淡声一笑,“爱卿要报故人相救之恩,朕自然没有阻拦之理,只是后续事宜该如何处理,爱卿应当心中有数罢?”
孙瀚复拜了一拜,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控制好言论,不让旁人对歆雨的身份有任何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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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中。
孙瀚换下朝服,看着下人一一摆上饭食,问道,“歆雨用饭了么?”
下人回答,“小姐说要等着大人回来再行用饭,现下……应当刚送了饭食过去。”
孙瀚想了想,道,“正好几日未见了,去请歆雨过来一同用罢。”
“是。”下人点了点头,自退出门去办了。
一炷香之后,慕容矜便带着绎心过来了,对孙瀚福了福身道,“孙伯伯。”
“歆雨来了。”孙瀚笑着招手,“来孙伯伯这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