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知道,他是因为她的执意,而心里有所不满。但没办法,她不想看到他孤独。
静默了会,陆薇缓缓开口:“唯洲,喜欢,就要及时抓住。”
——虽然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还是很满足很满足。
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和她偶然相遇了,接着相识,然后相亲相爱。
在梦里,他和她是恩爱的夫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这个梦实在是太美太美,令他沉沦。
他不想醒过来了。
想到这,陆唯洲似乎是无意识地勾唇笑了笑,神思微恍。
“别!千万别!你去说我不想要,陆奶奶就该不高兴了。”时沅打发她下去回话,然后连忙找了手机给陆唯洲打电话。
对方一时没接,时沅便走进浴室里开始洗漱。
时沅挤了牙膏,刚开始刷牙,手机微信通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她嘴里还满嘴的泡泡,手机铃声响了好久,时沅都来不及漱口,就直接从浴室走出去,到床上翻了手机接电话。
屏幕上闪着“陆唯洲”三个字。
时沅含糊不清地发了个音,差点把泡沫给吞了进去,“喂?”
可看完时昔的信,她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很多。
事情的真相她还是不清楚,不过她起码看到了时昔的解释。
没有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解释,但她知足了。
陆唯洲站在阳台外,倚靠着栏杆,目光定在隔壁别墅的某一处。
同一层楼,却是遥遥相望。
想起刚才陆薇的话,陆唯洲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看着小姑娘一路长大,已经看了十几二十年了。
从小就不熟稔,也没什么交往,连见面都不会互相打招呼的那种,大概差不多应该是可能就约等于陌生人吧。
陆唯洲从来没想过要主动对小姑娘做什么。
他看了她很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法控制地爱上了那个小姑娘。
那个与他没什么交集的,却天天来陆宅找秦允白说话聊天玩游戏的小姑娘。
那个和他没什么接触的,却又真真切切地活进了他的生活里,父母姐姐们三天两头都会谈论夸奖的小姑娘。
那个一直很漂亮很爱美的,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爱笑的眼睛的小姑娘。
那个古灵精怪、淘里淘气的,却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小姑娘。
那个数理化自小不好,学起来就会想哭的,却为了秦允白义无反顾地一个人去国外学了商务金融学的小姑娘。
那个被自己亲姐姐和喜欢的人同时“背叛”的,却沉默着、笑着、坦然地接受了,并且还衷心给出了祝福的小姑娘。
那个把自己为爱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婚纱送给即将结婚的姐姐的小姑娘。
那个被迫和他陆唯洲、这么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捆到一起办了婚礼,瞒着家里长辈装恩爱的会担心被发现觉得欺骗她们不好的,被长辈逼领结婚证心里会觉得对不起他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啊。
她好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让陆唯洲记忆深刻的地方也太多太多了。
没有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解释,但她知足了。
只要时昔解释了,时沅就信她。
不对,就算是时昔没有解释,时沅也会信她的。
百分百的信任,毫无质疑的那种。
别说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时沅和时昔那是血浓于水、相亲相爱的亲姐妹。
谁也取代不了。
什么事情都无法离间的姐妹情谊。
想着这些,时沅意识有些迷迷糊糊,渐渐睡着了。
——
那边的人睡着了,另外一边的人却还失眠睡不着。
“在洗漱?”
那头的男声依旧温和,在大清早听起来感觉有些清泠好听。
“嗯……”
“那你先洗漱,等你完……”
陆唯洲的话还没说完,时沅就吐完了泡沫,接水喝了漱口。
然后忙忙说:“好了好了,我好了。”
时沅开了水龙头,流水哗啦啦地留着,声音通过电流和磁声波,传入了陆唯洲的耳中。
“你再等会,等我洗把脸。”时沅勾过毛巾,冲了一下水,认真地擦了擦,用力把毛巾拧干,晾完又说:“我这次,是真的好了。你放心,我不用化妆的。”
“好。”
如果,那梦是真的,那就好了。
白日做梦很假,现在已经是黑夜了,他的梦……
应该不至于那么假了吧。
陆唯洲自认为,他想要的不多。
哪怕只是时沅的一个小小的眼神也行。
他从来不是贪心的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陆唯洲缓缓将目光收回,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熄灯睡觉。
希望他,可以做个美梦吧。
有她的美梦。
——
第二天一大早,时沅就被家里的女佣阿郁给喊了起来。
据说是隔壁陆宅的老太太让人来催了。
时沅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听完,却还是睡眼惺忪。
不过,她心里是真的有点儿无语,什么都不想说:“……”
陆唯洲没说话,神色未变,只是他的手却微微收紧。
陆薇早已看出他的心思,却从未说破。
这也是第一次,她插手管他的事,鼓励他去做想做的,去追求想要的。
“你从来不是胆小的人,认定了的事就都会去做。”
“可你现在,为什么还在犹豫?”
直到上了他的车,时沅都觉得浑身尬。
“要放音乐吗?”陆唯洲问。
“可以。”
“喜欢什么类型?”
“都行。”
“轻音乐可以吗?”
“可以。”
“那就……”
“都行。”
陆唯洲转头看她:“……”
小姑娘坐在后座,系了安全带,但人已经歪倒在靠椅上,眼睛闭着,看起来眼睛睡着了。
是太累了?
陆唯洲深深地看着她,过了会,才移开目光,伸手去放了摇篮曲。
恐怕不要多久就得姓陆了吧?
老二夫妻俩越吃越觉得心烦气躁,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本来一顿饭好好地,偏偏被周雅弄得噼里啪啦的。
她心里不服气,就觉得不能让时沅好好吃下去。
“阿今啊,结婚这么久,怎么还不住陆家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时家人没有教养,死赖在娘家呢。”
周雅阴阳怪气地开口,“不过女孩子家家的,总归是不好意思主动提去婆家住的。你家那位也是,不够关心你,怎么就不见来接你去陆家住呢。”
听到这话,时沅脸色微微一变,神情微滞。
“额,爷爷,我……我离开家这么久,才刚回国……”
“您急着让我搬出去,该不是就嫌我烦不想看见我了吧?”
时沅坐在老爷子身旁,挽着他的手臂,摇来摇去,像小时候那样撒娇,说这话的时候嘴巴嘟着,脸上还带着委屈巴巴的表情。
“呸呸呸,瞎说什么胡话,爷爷怎么会嫌你烦不想看见你,爷爷一直都是最喜欢阿今了。”
“以前啊,你一委屈,爷爷就心疼得不得了。”
时沅抖了抖信纸,原样摆好,装进信封里面,又重新塞进文件袋里,然后放到书柜抽屉里。
看完那么长一封信,心里没有感慨那是假的。
虽然心里想和嘴上说的,她都是相信时昔的。但是一直都没有听到时昔解释什么,就连秦允白也只是说“对不起”。
所以时沅心里其实还是挺堵得慌的。
可看完时昔的信,她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很多。
事情的真相她还是不清楚,不过她起码看到了时昔的解释。
没有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解释,但她知足了。
“阿今,既定事实要想改变真的很难很难。姐姐不是插手你的感情,只是为你分析一二。”
“如果你愿意听,或者是听得下去,那就听。如果你不愿意听,或者是听不下去,那也可以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阿今,我们是亲姐妹,是一家人。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控制你的思想。”
“最近的事,是姐姐对不起你。但姐姐扪心自问,问心无愧。”
“我绝无和秦允白有任何苟且关系,孩子也绝不是他的。”
展开信纸,是时昔的娟秀字体。
见他没反应,陆薇又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催促:“别磨叽啊,你又不是没抱过,害羞什么?婚都结了,抱自己老婆天经地义啊。你快点,小阿今这样睡着难受,明天起来会头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