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苗苗穿上了粉红色的裙子，其实粉红色的裙子也很好看，后面的蝴蝶结也是那时候最流行的设计，但是在小小的路苗苗的心中，这就是世界上最丑的衣服。

路青青如愿以偿地换上米白色的裙子，虽然她也不喜欢米白色，但是能看到路苗苗伤心的样子，她就很开心，就像妈妈说的，要把路苗苗气走，这样路爸爸就是他们母女的了。

化妆师给两个女孩化好妆，婚庆公司给她们送来花篮，又把花环戴在编好的头发上面，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小天使一样，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都在一旁夸奖道，“哎呀，你们可真是幸运，我做婚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妹花，看他们笑得太可爱了。”

路苗苗不知道路青青笑得可不可爱，但是自己绝对不是，她只是生硬地扯着嘴角，不想要任何人发现自己的悲伤，她觉得自己现在笑着比哭还难看，工作人员还说自己是阅人无数，说白了就是会说场面话，她也一定发现了自己笑得多么难看。

路苗苗的父亲和继母挽着手走了过来，看着她们，满意地点点头。

婚礼进行曲响起，路苗苗和路青青走在前面。路苗苗觉得很讽刺，自己作为第一段婚姻中受伤害方所生的孩子，要在这里为第一段婚姻的加害方的第二段婚姻送上祝福，她生硬地，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笑着。

台下，自己的奶奶，叫着路苗苗的名字，估计是要给她照相，但是路苗苗却没有看向镜头，她直直地盯着前台的花台，看着上面的玫瑰，她记得那时候电视剧上说，爱一个人就要给对方999朵玫瑰。

这里有999朵吗？父亲曾经给过妈妈999朵玫瑰吗？

久经沙场地司仪说着笑话，把台下的人逗得哈哈笑，但是路苗苗笑不起来，她提着花篮，像一个裂开嘴角的小丑，只是笑着，笑着。

交换戒指，亲吻，下台，敬酒。

婚姻之后，路苗苗生了一场大病，一场很重的病，病的名字叫做孤单。

所以小的时候，路苗苗发疯一样的学习，为了离开小镇，离开这里，离开父亲，但是路青青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路苗苗的父亲也一直警告路苗苗要把路青青的学习成绩搞上去。

但是路青青肯定是不愿意，她愿意看到路苗苗挨训，她当然也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所以她的成绩一直上不去，路苗苗也一直挨骂。

路苗苗的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高考，她那个时候已经可以在网上填报志愿，每个人都有一个密码，好在他们的老师知道她的情况，她跪在地上，请求在老师家里填报志愿。

登录的密码路苗苗想了很久，不能用自己的名字，生日或者母亲的生日，这样一定会被发现的，总之要猜不到，这样家里人就不会修改自己的志愿了。

路苗苗在考前就一直未这个发愁，知道同桌喜欢密码学，平时就爱高一些难解的密码，她就照猫画虎也写了一组密码，看似乱码，但是通过解码就是父亲和妈妈离婚的日子，这样谁也发现不了了。

高考前几天，路青青也没有闲着，虽然她自己考上大学都无望，但是她也要拉着路苗苗下来，所以她在书房公放音乐，抖腿，一会开灯一会关灯，打扰路苗苗的情绪。

路苗苗一切都忍了下来，直到高考的前一天，路苗苗的父亲和继母出去逛街，只剩下路苗苗和路青青在家，路青青神秘兮兮地凑近路苗苗，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路苗苗的妈妈和父亲。

路苗苗一下子站了起来，路青青比路苗苗高了许多，路青青扇了扇照片，扇起的风不仅扇在路苗苗的脸颊，也划在照片里自己妈妈的脸上。

“想要吗？”

“你在哪里拿到的？”

“爸爸的衣柜下，估计是忘在了那里，路苗苗你看看你，爹不疼，娘不爱，没有人在乎你，没有人喜欢你，你真是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