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之前连抢要拉保险上膛都不知道。”
钱秋潮当然知道汪曼春在这之前是真的完全没有基础,但正是这样就更让他惋惜。他犹豫了许多天,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有这样的天赋,真的不应该养在闺阁,整日蹉跎岁月。然后听从家里的安排到了年纪再找个人嫁了,每天在后宅忙着柴米油盐,这会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汪曼春没有说,这就是她以前想要的生活。嫁给明楼,生两个孩子,然后围着他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温馨的过一辈子。但现在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做什么,或许就照着叔父的安排,出国留学两年,回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给汪家联姻。
但这真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确定自己喜欢那种拿着枪,射中靶心的感觉。那让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意气风发。
“曼春,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否则你不会主动的想要学枪。我的身份你都知道。如今民族危亡之际,你不该辜负你的天赋。人总要有尊严的活下去,如今国人想要尊严,就只能拿起武器,把列强,把敌人赶出我们的国家......只有我们这一代人探索着走过崎岖的路,坚定不移的革命,勇往奋进以赴之、断头流血以从之、瘅精瘁力以成之,才能重造中华,还子孙后代一个和平的有尊严的国度.......民族兴旺,匹夫有责......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国家要独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已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
钱秋潮对着汪曼春从人的尊严讲到家国情怀,全方位的给汪曼春上了一通社会观价值观人生观的课程,甚至还讲了他所推崇的共产主义。
听得汪曼春从漫不经心,到迷茫,从一愣一愣,到跟着热血沸腾。
“人民?”
“是,人民,是各个阶层的人民们。不仅是工人和农民,还有富商、知识分子、小资产阶级,也包括爱国的民族资产阶级,甚至包括一部分爱国的王公贵族。”
钱秋潮看着汪曼春,说起他的理想,他的主义,他第一次在汪曼春的面前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目光坚定而认真。
两人对坐在桌子的两边,不仅是说的人认真,听的人也专注。
两人忘记了时间,说到蹄花汤都凝固成冻,说到天降擦黑,阿琴嫂来送晚餐了,两人才相视一笑,停止了交谈。
汪曼春出门接过新的食盒,放到桌上。
“我很认同你刚才说的观点,也渴望着能做些什么。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叔父和日本人十分交好,如今还在陪着几个日本人去金陵开会,像我这样的,你们也接纳吗?你们敢接纳吗?”
钱秋潮起身立正,冲着汪曼春伸出手。
“汪曼春同志,我可以在此向你表态,我刚才所说的人民,也包括你在内。你是你,你叔父是你叔父,即便有一日你叔父背弃了国家,但只要你有坚定的革命信念,组织上就会给予你完全的信任。
汪曼春同志,你愿意舍身忘死,坚定革命吗?”
汪曼春也伸出了手,和钱秋潮紧紧的握在一起。
“为理想,为尊严,为和平,我必坚定革命,视死如生。”
引领着一个懵懂却有才华的青年走向理想走向革命,这让钱秋潮激动的双手紧握着汪曼春,仿佛要牢牢抓紧她,又像在在再次确定她的信念。
汪曼春能感觉到他双手的颤抖,和自己内心的激荡。
这一刻,她过去十六年人生道路上的迷雾终于被驱散,她开始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