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雪走后的一炷香时间里,清渊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头仰的老高,后脑勺枕在椅背的木棱上,硌得生疼却始终不见半分挪动。这样子,似已精疲力竭。
“你这么做,到底是在保护她,还是在保护你自己。”
这句话不停在脑海里打转,回响,放大,震得他鼓膜发胀。清渊不由得使劲闭紧眼,试图把这个问题从脑袋里该赶出去。可惜,徒劳而已。
于是他放弃了,缓缓张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眼中的血丝渐渐消了,他看着桌上的文书,狠狠揉起眉心,揉的指下红了一片。
到底是保护她,还是保护我自己,这还用问吗。清渊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只是这讽刺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这时候,门外再次响起足音。两个人,走的不疾不徐。清渊看向房门,心说,人来了。不一会儿,便有门外侍卫进来通报:“陛下,二位长老求见。”
清渊道:“请吧。”
“是。”
就这样,一名白发老者和一名中年男子便颇有气度的走了进来。
这苍露宫中,要说有谁能进出清渊的屋子都不用敲门也不用通报,只怕除了缪雪就没第二个人了。如此特别优待,那两位长老当初还老不乐意,奈何他们不乐意没有用,清渊乐意呀。他们为此跟清渊说了好多次,搬出各种宫中规矩,地位差别,穆连却始终不为所动,就是不改。最后他们也没办法了,不说了,认了。这么多年过去,只要没人在他们面前提这件事,他们就当不知道的,虽是自欺,好在心里舒坦。
“清渊陛下。”
他二人简单揖手,并未正正规规行君臣大礼。当然,这也是清渊许给他们的“特权”。因为那白发的大长老是他的老师,而那中年模样的二长老亦是对他忠心耿耿,当年还曾力保他成为青苍王。即便是在他未能通过灵石的试炼,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之后,那二长老也还是不改初衷,坚持举他为王。这对清渊来说,同样是恩。
清渊勉强笑了笑,站起身来,请他二人坐下。而他则是没再坐回去,转而走到桌前,站的离他们更近,又扬声让门口的侍卫关上了房门。那两位长老看他脸色发白,年长的那个便问:“陛下,可是身体有异?”
清渊道:“无异。多谢师父关心。”
那大长老笑起来,道:“哎,说过你多少次了,你已经不可以再叫我师父了。你现在是王,是青苍王。我是你的臣下了。”
清渊却摇摇头,固执道:“师父便是师父。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