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费一流的自诉(续):
当我说出“兄弟妻,不客气”,终于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后,王五常脸色瞬间变了:“不是我说,你能给她什么?哪天咱哥俩好好叙叙旧。”
“去你的!”我一把将王五常推将出去。
与王五常拉扯之际,我顺势又向楼梯一推,至于后来他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我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恰巧张三保来电话:“费哥,去西安的话咱们现在就走吧。你在家吗?我去接你。”
我正在气头上,在电话里说到:“走,去西安,你快来。”
当我们的车在夜色中飞速驶过,喧嚣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大幕,我似乎透过霓虹灯看到了里面的声色犬马。
当车即将穿行过黄河大桥之时,后视镜里是呼啸而来的警车。警笛长鸣。
车在前方站口被拦了下来,坐在驾驶位上的张三保刚打开车门就被上来的两个警察扭住。
我看见后,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突然胡思乱想到:“王五常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我从钱欣家走出来之前的那一推,会不会把王五推出了什么状况,那这样,我岂不是……”
我的脑子里开始虚构出王五常被我从楼梯上推下来后一滩血迹的场景,他的脑子磕到了某个坚硬的地方,他的身后汇成一条红色的涓流……我费一流本是一个法律人,原有一个还未结婚的女朋友。
我不想进监狱,不想让亲人只能去监狱探望……如果能不入狱,我将保证一生不意气用事,好好工作,重新做人……但,我现在彳亍的是,我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如何去走……
还好,只是张三保交通上被贴了罚单,我这才把心放下来。
我满脑子里都是钱欣,如果说之前钱欣和我提分手我还只是不以为然,这次看到她和王五常在一起,我真是……
我和钱欣最先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高三。当文化课的复习提上日程,我的睡眠时间也在缩短——当然不再是通宵的斗地主炸金花玩桥牌。
那天,自习室里只剩了我一人,中途钱欣推门进来了。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还是有几分尴尬,只感觉整个教室空气都瞬间凝固,我可以听到我加速撞击的心跳声。越是这样,却越是不好意思从教室里走开。
我鼓足勇气凑近了她,问:“为什么黄赤交角偏偏是23度26分?”她嫣然一笑,我们的交流却由此展开了。
上课睡觉的时候,似乎梦见个又勾勾又丢丢的姑娘,转眼,又忘却了。
醒来后,我约摸记得有些事要做,心里面总是落不了停,无意享受片刻的人生,却愣是没想起来是个什么事件。
似乎碰见个又勾勾又丢丢的姑娘,转眼,又忘却了,只记得她的名字叫做钱欣。
我被勾了魂似的,临毕业了也不知是否应该有所表示。
“喜欢”——写在我的心上,描摹在周遭人的心照不宣;多少次哥们为我筹谋,而见到钱欣,我却从来只是瞬间双颊泛红,这两个字眼在咽眼嗫嚅,而止步于舌尖。
学期乍短,转眼又是远行,不说走也得走了。
我心中约莫有一件事还没有完,却想不起是何物……本来应邀和中学同学一起去实习。放下手机的时候,我却突然谁都不想理,呆若木鸡。
我想:或许终于有那么一天,应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在操场上摆上一圈一圈的灯,等钱欣来到楼下,讪讪地问这是谁跟谁表白啊。
我就立马走上前,表白的那叫一个大方。在周围人的鼓掌呐喊之中,就这么成就了一段姻缘。
然而,我没有……
临分别的那一晚,我驱车很久,想要寻一味、抗拒心魔放下情感的花药。
我长坐在月落乌啼的天下太行脊梁间,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高人,其云:不如归去。旋即拂袖而走。
我沉思良久,其实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