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财富对于这户府邸的主人来说,只是他个人财富的金山一角。府邸的正堂处,此时依然灯火通明,许多仆役在进进出出搬运这些金子银子,但是这些仆役看起来都已经对这些财富麻木了,他们丝毫没有任何想要窃取的欲望。他们是主人从蜀州江家带过来的最老练成熟的仆役,这些仆役是见识过在蜀州江家的盛况的——
老家的金银当真是堆积如山。每天从蜀州江家运入运出的金银就可以摆满一整座大宅院,运送金银的仆役加起来都可以组成一小支千人军队。因此,这些此时在京都洛水边搬运财宝的仆役一点儿都不觉得惊奇。
正堂处,老江家的管家在对账簿,一边指挥着其他江家仆役。老管家指挥一会儿过后,余光又瞥到在夜灯下依然奋力认真盘算的小少爷,心里不由得十分感慨。
如今明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按理来说,此时小少爷早该躺在卧房睡觉了,怎么还会和一众仆役们一齐熬夜、又重新盘点在京都的财富?
此时的江图南正坐在一方圆桌旁,低头拿着一支毛笔认认真真写着些东西,左手还不断交叉盘算着什么。他眉头紧皱,临时突然把府邸里的江家仆役都叫起来,重新将那些财富盘点安置了一遍,是因为他真的推算出一些新的东西。
如果此时仅仅两条街之外的程苏桃和今培风知道这座诺大宅院里的江图南凭借着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将他们正在怀疑猜测的通天祭真相猜出十分之三,不知道会多么震惊。
江图南也正是因为自己算出来的结果,这才立马下令重新清点金银财富。老管家接到江图南的命令时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很清楚江图南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突然大半夜起来、熬夜推算了,一旦起来,一定是因为确实有重大事件发生。即便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正是因为是江图南,才有可能会提前发现那些潜在的风险。
老管家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熬好的小米粥,里面米汤都要多过米粒,简简单单一碗,没有任何额外的调料。这是江图南很特别的喜好。每当熬夜的时候,江图南只会让守夜的厨子再端上来一碗热热的小米粥即可,不需要他们再准备其他额外的宵夜美食。
老管家端着一碗米汤走去江图南身边,心里对自家小少爷充满了欣赏与爱惜。他自小看着江图南长大,知道他是一副什么样的个性。江图南不仅自己实力过人,平日里却一点都不娇气。因为担心让守夜的厨子麻烦,每次都只要一碗小米粥,小米粥谁都会熬,哪里还需要厨子起夜?老管家相当清楚自家小少爷这些为其他人思考的小心思,江图南一向是特别细腻入微的。
因此,即便这次都已经快深夜了、江家仆役们都被叫起来,他们也丝毫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们的工作一向不多,在小少爷的手里干活,是最为清闲自在的。只不过,江图南一向不怎么使唤人,这下一次性把大家都叫醒,府里灯火通明,想必是为了十分重要的大事。
有什么事会这么重要呢?
便是这时,府邸半空中,一个全身深绿服装的护卫飞落在地。江图南猛地抬眼,招了招手,那护卫迅速跑入房中,抱拳跪地说道:“少爷,柳条街传来的信息,陈千叶在内殿中突然病倒,此刻已经送回了陈府!”
江图南刚刚听完这句话,皱了一晚上的眉终于放松了一点;老管家看到小少爷脸色终于缓和不少,还感觉有些欣喜开心;谁知道下一刻,江图南的眉毛却皱得更深了,双眼尽是担心和无奈。
他挥了挥手,那绿衣劲装的护卫立马又飞出了府邸,消失在半空中。江图南想了想,终于还是皱眉开口问老管家:“我们在荆州的钱库大概怎么样?”
老管家相当清楚江图南想问的是什么,立马弯腰开口汇报:“少爷,咱们荆州钱库一向是设三库、三库每月可囤六十万两黄金,流动资金为三百万两白银,可供将近十万人维持整整半年的伙食支出。”
江图南点点头,想了想,拿起一张新的白纸,在上面认认真真写了一道命令,末了又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枚印章盖到上面。他将那纸递给老管家,小声耳语道:“把这张纸交给荆州钱库的老钱,让他亲自去面见东海水师提督余仁堂。”
老管家点头答应,便转身出去交代工作了。江图南坐在椅子上,一个人暗自皱眉叹息:“还有一部分没有推测出来。看来,到时候真的要出大乱了。释尘风,到底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