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非感染人员想比,阿佛落狄忒号上的感染人员则各个忙着洗澡,洗头,男人刮胡子,女人敷面膜,对镜子梳妆打扮起来,其实之前的日子,无数次也想像今天一样,像个正常人出现在镜子前,无奈,人是需要观众的,一个个舱房就像一个个牢房,无人探监,也不能出去放风,没有观众,人又是有惰性的,既然没有观众,又美给谁看,帅给谁看呢!幸好邮轮上的最后一页,在将近一月不见的亲人面前,总得有个体面的样子,至少,让他们看到自己这样脸,可以放心回国。
在1074号舱房,华宏生和金家俊都对着镜子,正细心地刮着自己的胡子,刮完以后,拿起了一把梳子对着镜子梳了几下,梳子上和地上就落下好多头发,他对着镜子叹了口气道:“头发越来越少了,再过几天和寺庙里的和尚差不多了。”
旁边的金家俊一边刮着胡子,一边戏谑道:“老华,头发掉了还能长呢,只要先保住命就行,我们两个能撑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很多人早就魂归邮轮了。”
旁边的华宏生苦笑着指着自己的腿道:“我觉得也差不多了,我的这条腿从好几天前就不太灵活,走路要拖着走了”,说着撩起了裤管,整个小腿皮肤都呈黑红色,溃烂不已,有的地方都能看到骨头,撩起的地方散发着一股在香水中掩盖下的异味。
金家俊突感一阵恶心袭来,忙蹲下对着马桶吐了起来,华宏生一脸嫌弃地避开道:“你怎么又吐了,这几天你每天不知道吐了多少回,这我可比你好多了。”
金家俊吐完,累得趴在马桶盖上喘着气道:“老华,还不都是怪你这条烂腿!”
说着,慢慢地站了起来,又拿着剃须刀开始剃了起来,剃完,先洗了把脸,又拿了一张男士面膜敷了起来。
华宏生在一边开玩笑地说道:“我说,金老弟,你晚上又没有什么人来看你,你打扮得这么精神干嘛!”
金家俊一边拍打着脸上的面膜,一边犹如像个即将上法庭的战士般说道:“确实不会有人来看我,但明天就会轮到我这个金牌律师上场了,老华,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吗,我要让邮轮所有的人知道什么是公民最基本的生存权,知情权,这些权利是不容任何人破坏的,我胜诉过的案子这么多,但可能都抵不上明天这一次,哈哈,老华,你等着吧!”
华宏生又上下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想干什么,之前挑唆杨怀八劫持人质,你看搞得几个人死亡,还有这么多人受伤,躺在二楼的治疗大厅里,你别再想什么坏主意了,让那些非感染家属先回国吧,能走掉一批是一批!”
“错,老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前杨怀八这么愚蠢的劫持人质的事情,怎么会是我挑唆的,我只是配合他而已,而明天我只是代表我们这些被邮轮遗弃的感染者和他们谈判而已,都是和平方式,老华,难道你想眼睁睁饿死,病死在这艘游轮上吗?”金家俊说完,狠狠地把毛巾扔在了盛满水的水池中,溅起的水花也落到了华宏生的脸上,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个微秃,消瘦,还烂着一条腿的人,即使活着回了国,还能坐回他原来副总的位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