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不是为张状师,是为您。”
少年又补充道。
萧忱闻言一笑,“你这张嘴便是把黑的都能说白了。说吧,为何?”
苏清宴听及此言,倒也未曾赧然,只利落道:“舅舅怕是还未来得及知道。今日京兆尹审案发生了何事。”
“本是审沉沙巷张状师杀人一案。但未曾想,案子审到一半,这张状师摇身一变,成了来京告御状的江州张嗣敏。”
“要告江南布政使徐伯诚,在任江州通判时,于朝和十年贪银昧粮,残害百姓,颠倒黑白,罔顾圣恩。”
少年略顿了顿,才笑道:“这案子可不是有意思?通判于大盛、我大盛朝为四品官。然而通判上边儿还压着一个知府。但这张嗣敏却只告通判,而只字不言当年知府,岂不奇怪?”
“若说因着知府官大,怕惹事。”
随即,少年又继续道:“但,怕惹事,便不会来京告御状。何况,他要告的这个前江州通判,如今可是从二品的江南布政使。”
“这是怕惹事么?”少年伸手轻叩了叩桌,眸微闪。
“何况,您也知道,这张状师约莫着是两年前去的沉沙巷。而府尹大人查出,此人约莫着在四五年前,便已来了盛京城。”
“这期间,竟也一直未曾做好准备,去告御状么?”
“古往今来,便是大盛朝立朝至今,告御状者,大多是鼓着那一股劲儿来告的。还未曾听过,哪个告御状的还要筹谋数年之久的。”
“舅舅您,就不想凑个热闹么?”
最后,少年才淡声抛出话来。
萧忱闻言眉微扬,颇有兴致道:“舅舅我听了是颇感兴趣。可,这还不能说服我。”
苏清宴听罢倒也不意外,很是真诚地看着萧忱。
又道:“那清宴也不怕您责备。便说句讨打的话,如今您在京中是个什么局面,在那位那儿分量如何?比之顾庭季又如何?”
萧忱听罢乍然一笑,道:“那舅舅我也不藏着掖着。说句让贤侄不安的话,若比之顾庭季,自然是不及的。”
随即,又瞧着少年,颇有几分遗憾的模样,开口道:“便是舅舅想拿你出去遛一遛,同哪家闺秀联个姻,结个亲,怕是也难。”
苏清宴正欲言间,便被萧忱此言一震,嘴角微抽。
缓了缓,才道:“所以,既然难有盟友,那不如就干脆不要。”
“您就安安心心地,如现下这般,做好、做足这大理寺少卿。”
若要做足做好大理寺少卿,便唯有三字而已:不安分。
随即,少年又笑了笑,认真道:“此般,倒也能得安生。”
毕竟,有时,越不安分,便越能安生。
只要,不安分得当。
盟友者,数多量杂,难挑难辨。
甚至还可能,既不保质,也不保时。
那不如另拽一头。
萧忱听得此言,浅浅扬唇。
别家少年都道清风霁月,意气风发的。
他府中这个,嗯,颇像个泥鳅。
“小侄呢,便舍命护长一番,替您沾一些是非回来。”
少年说罢,便起身朝萧忱一揖。
萧忱见状只问道:“你可知,你这一迈出去,便再也隐不得了?”
“清宴明白。不过,您也知我将来想查什么。”
“今日听了这一堂案子,清宴才明白,有证据不够,入仕也不够。因为大家眼中的天下之贵,唯他们而已。”
“是愿为舅舅担忧分难。”
“但,清宴想求名,也想求民。”
说罢,少年才一扫方才的谈笑之态,正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