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炽,云渐清,只余几朵羞羞怯怯的,快要与天色融为一体的淡云,还挂在了空中。
淡金色晕边,似揽了明意。
苏清宴拎着食盒,就着衙门口的修檐,望了一眼天色。
随即,便朝着马车行去。
“如何?江州菜可曾合竹禹小哥的口味?”
苏清宴兀自迈上马车,笑问道。
竹禹闻言嘴唇微动,似瘪了一下,才道:“方才还称大哥,怎得此时便言为小哥了?”
苏清宴掀帘坐定,才又笑着道:“好。竹禹大哥。小弟在此给你请罪了。”
而后,又道:“不过,眼下咱们怕是得再跑一个地方了。还劳竹禹大哥再往明央街行一遭。去明央街唯一的孟府。”
竹禹怏怏地哼了一声,才一扬马鞭,驾车而去。
他还真是平日不得麻烦,今日一得,便连串而来了。
而苏清宴这时,便从马车中取出了,她让竹禹常备上一些的炭笔和纸。
笔墨虽好,但有时,限制也颇多。
便如眼下这般。
待苏清宴在纸上落完字后,便收了炭笔,将纸一卷,捏在了手中。
而此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到了。”竹禹道。
见苏清宴一掀车帘,便欲下车,竹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这院子当真有人么?怎得看起来冷冷清清,一丝人气都没有?”
听罢,苏清宴也下车落定,朝眼前只简单地挂了孟府二字的漆匾看去。
明央街多居高官大族。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讲,虽也算是正六品的朝官,但如何也是住不进来的。
不过,谁让他是今榜状元呢?
谁让他乃南方庶族呢?
昭明帝愿赐,他孟清明便住得。
但,也确实冷清了些。
闭户,填着孟府二字的牌匾也未过多缀色,缀饰。
两旁抱柱上的瓦联怕也是上任主人所挂,边角有些斑驳。
整座宅子看上去清朴至极。
换言之,在这高官大族林立的明央街,瞧上去,此宅有些寒酸。
不过,一个六品官若将宅子修葺地太过气派了,这乌纱帽怕是也要摇坠了。
而昭明帝也怪,既赏了人家宅子,又怎会想不到该派人修葺一番。
恩威并施么?
这般想着,苏清宴已是走至了府门前。
抚上铺首,就着衔环叩了几下。
“孟大人可在?”
方才孟清明能那般早地就去了京兆尹府衙中探人,必是告了假的。
不过,她却是不知,他此时究竟是回了府,还是又回了翰林院。
而翰林院与大理寺和京兆尹都不同,虽干的是文活,细致活,但人员到底有些杂多。
而大理寺与京兆尹虽看着难进去,但却极松泛。
毕竟,平日无大事。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直接来孟府寻人最为妥当。
若不在,便托交纸信,约见一面。
而此时,正偏坐在椅上,半靠着府门,睡得正酣的棋山。
猛得一下被叩门声惊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捂嘴打着哈欠,囫囵地朝外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不会又是沈大人吧?
毕竟,他家公子在京中也没认识什么人。
而待棋山取了门栓,将门朝两边一开,挂着睡眼朝来人看去。
不是沈之周,却是一个眉眼清隽的少年郎。
“公子,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