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百姓最后,却一家只得了一两银子,一斗米。”
孟清明眸光定定地朝苏清宴看来。
“可……”苏清宴欲作势开口。
孟清明扯出一个笑,继续开口道:“是,便是半两银子,于平常百姓而言,也约莫够老少四口之家几月的花销了。”
“可,前些日子,我才知晓。当年安平侯请缨自捐的是白银十万两,再加上朝野上百官所捐,朝野外世家所捐,怎么也该有十几万两。”
“但当年赈灾的人,却发的只是一两银子,和一斗米。这便是一家所有。”
“苏公子以为如何?”
孟清明问道。
苏清宴听及此处,已是了然。
如此应对,也难怪安平侯当年会将事办得那般漂亮了。
先领着百姓做大家的活,一是省力省钱,二是,调百姓之心。
让百姓以为,便是有钦差来赈灾,也有些捉襟见肘。
而百姓之家,见得最多的,便是铜板。
何曾见过利利落落的一两整银。
再加之,安平侯也跟着百姓一同上阵过。
百姓心中,对这盛京来的钦差大人,和通判知府的怕也是怀着无尽的感恩之情。
苏清宴顿了顿,才道:“而也就是自那年开始,江州才开始广种起番薯来的,是么?”
孟清明闻言,讽笑了一声,才道:“是。当时播下番薯,待至年关,便正是收获之时。”
“我如今都还记得,江州百姓眼中,对一众官员的孺慕之色。”
思及此,孟清明又自嘲着开了口。
苏清宴听罢,却仍是不解为何张嗣敏会有有证据。
甚至,那证据该是在几年前便拿到了手中。
而张嗣敏却只告知了她证据埋于何处,其余的,却一概未言。
遂而,苏清宴才只有趁着来阻孟清明的功夫,来细问当年之事。
“既如此,那该算是万无一失。便是将来有人听到当年赈灾银两有些出入,但张状师……”
孟清明抿唇回道:“昌培兄家中曾是江州第一号粮商。”
粮商?
“我也是今日听得有人谈及江州张嗣敏,才猜着大概是多年未见的友人。遂而才去试着见了一见。”
言罢,孟清明无奈地笑了笑。
随即,才继续道:“当年,我以为是因着水患粮价动荡,张伯父却依旧原价,甚至低价卖粮给百姓,后又遭同行恶意竞争,才压垮了他家。”
“但,今日我才知,当年徐伯诚去寻了张伯父,要他收粮转卖。”
孟清明看向苏清宴,开口道:“你该知,每一行有每一行的特点。所以,当时张伯父便看出那批粮不是官府中囤积的陈粮。”
“而是所为钦差为表大义特意送来的赈、灾、粮。”
“赈灾粮本该是低价甚至是无价分给百姓的,但徐伯诚却用它来胁粮商倒卖。”
苏清宴闻言微拢了指尖,沉声道:“而徐伯诚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如果没有知府的允许,没有钦差的默认,他没得必要提着脑袋去做事。”
“张状师的父亲看出来了。而依着商人的精明头脑,说不定还看出了他们假意赈灾的事实。”
人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