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草草收拾,回到被窝没睡一会儿的沈阎被一声声怒吼吵醒。
“是不是有人跑到林子里方便了?”
“臭死人了,哪个龟孙儿这么没有道德!”
“挨千刀的,这孙子吃的是什么,拉得这么臭……”
杂役院外。
怨声载道,一片喧闹。
沈阎本不想理会,却没想到动静越来越大。
连杂役院咆哮大帝周大牛都被惊动了,大动肝火,带着一帮人,扬言要找出“罪犯”。
于是沈阎睡意全无,连忙起身,随手还在墙角抓了一把灰土抹在脸上。
毕竟现在的他是武当吴燕祖,不弄脏一点没法见人。
而后他连鞋子都没穿好,就急冲冲跑到外面,挤进人群中,大声囔囔了一句:“是不是周富贵拉的啊,他晚上起夜总是不去茅房,直接到林子里解决……”
周富贵是他同屋舍友,年龄也与他相仿。
不过周富贵可不是从新晋弟子中淘汰下来的,而是完全凭借着自家叔叔周大牛是杂役院执事,走后门进来的。
因此当沈阎的话一出口,连片叫骂声瞬间消沉了下去。
气势汹汹的周大牛也马上停止了咆哮。
“别的不说,今天的天气是真的好。”
“我也觉得,风和日丽。”
“食堂开饭了没有,等会大家一起吃点吧……”
四周的杂役交头接耳,很自然地扯开了话题。
“原来是这混账玩意,看俺不揍死他!”
周大牛红着脖子,大义凛然,撸起袖子随手抄了一根木棍,作势就要找周富贵,也很自然地喊了一句:
“谁都别拦我啊!”
他故作姿态迈开大步。
然而全场众人各自扭头看向别处。
竟真的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如此情形,顿时令这大汉嘴角一抽,脚步不由顿住。
场面一阵尴尬,好似有一行乌鸦在头顶飞过。
沈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作为二十一世纪职场精英,他怎能让领导陷入难堪之中?
于是快步上前。
“周执事,别冲动,别冲动,毕竟是自家侄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听到有人开口,周大牛心里松了口气,刚要装一下再反驳几句。
但只见,沈阎一边在开口劝导,一边已经走到宿舍门前将门打开了。
“周执事,如果你真气不过,那就狠狠打一顿就好了,不至于将侄儿揍死啊,不至于!”
沈阎打开门,一脸真诚地道。
周大牛:“……”
此刻,周富贵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完全不知道已经替沈阎背上了一口黑锅,和一顿毒打。
周大牛脸色铁青。
众目睽睽之下,只好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提棍走进了房间。
随后。
屋内棍风阵阵。
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好不凄厉。
众人纷纷打了个激灵。
……
山静风徐,朝霞满天。
山间小道。
一个少年扛着扫帚步履沉稳,气定神闲。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鼻青脸肿,脑袋如猪头的胖子,举步维艰,痛呼哀哉。
少年自然是沈阎,而那胖子就是他的好舍友周富贵。
两人今天被派到南岩打扫。
“啊,不走了,我走不动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全身作痛,实在顶不住了。”
嘭!
周富贵撒气般将扫帚扔在地上,直接在山路上躺了下来,摸着浑身肥肉直喊疼。
前方的沈阎闻言停下脚步,倒回头看到周富贵在地上跟死猪一样。
“阎哥,你说俺老叔今天抽啥疯了,将我打成这样。”
“在家里,我爹都不舍得打死,他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周富贵满脸幽怨的说着。
沈阎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不由生出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