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拉着她的手,缓缓一笑,一脸的傲娇:“对啊,我孙子今年高中状元,我这个老骨头也跟着瞎掺和,舔着脸来和大家说说话,还请老姐姐别嫌弃,如果我和我孙媳妇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老姐姐可不要见笑。”
谢老太君觉得太让人震惊了,原来她的孙子真的是这位顾状元,瞬间觉得,这所有的感觉都拉近了不少。
“不见笑,不见笑,咱们姐妹两个说什么见外的话,其实啊,我看你那孙媳妇的处事还挺不错的,看着就觉得很舒坦,平时也没少教她吧?”
从进屋到现在,这位顾夫人果然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各种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根本没有半点慌张和犹豫。
由此可见,她一个小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谭氏微微摇摇头:“老姐姐,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这个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在操心,我都在一旁享清福的,也可怜了这孩子,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上面有我们两个不争气的老家伙要她操心,下面有好几个小的兄弟姐妹要她照顾,你不知道,现在肚子里也有了个孩子,还要为孩子的以后打算,我都不知道她要怎么熬,才熬的出来。”
谢老太君有些意外,忍不住蹙着眉头问道:“老姐姐,难道你没管她?”
按理说不应该呀,这位老姐姐看着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不会什么事情都放下手,让一个才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子管吧?
周围人都忍不住围了上来,想听听关于顾夫人的所有事情。
谭氏也不怕所谓的丢脸,这些事情在他们家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用不着遮遮掩掩。
“这是当然的,你们不知道,我这孙媳妇的事情,如果真的要说,就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很多人都偷偷地扁扁嘴,这老太婆好像故意有夸张的嫌疑,但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出于礼貌还是没表现出太特别。
谭氏也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就如此说道:“老姐姐你不知道,妍丫头简直是我们家的福星,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家在村里也不算是有钱的,只能是勉勉强强度日子,而我的涵哥儿家甚至在村里还是非常贫穷的人家,你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媳妇,她好吃懒做,又心比天高,一心一意想过富日子,平时也难为我儿子和几个孩子,都顺着她,牵就着她,免得惹她生气,谁知道那年我儿子因为一场意外死了,离开了我们,哪黑心烂肺的恶婆娘倒好,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偷偷卖了,甚至连孩子们住的房子都卖了,你说可不可恶,她拿着这些钱,根本不顾几个小家伙的生死,就跟一个男人跑了,留下几个孩子那叫一个凄惨,你说这日子怎么过,那年冬天好冷啊,几个孩子就这样相互扶持,要挨过那个寒冬,好难呐!”
听到这里很多人都忍不住落下了泪,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原来这些并不是戏文上才有的,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还是在那位顾状元身上发生着。
“那一年,家里的老头子不顾我们全家人的反对,一心要把妍丫头娶进门,我曾经也劝过他,我说妍丫头虽然说家里也揭不开锅,可涵哥儿家连个遮风避雨的房子都没有,就在我们村里一个快要倒了的茅草屋里度日子,我们想着,还不如等开春了再把她娶进来,妍丫头家的房子要好得多,好歹还是青砖瓦房,不像涵哥儿家那四面漏风茅草屋,等那时候过来,至少不会受寒风的侵蚀,可那犟老头子根本不管我们怎么说?就是卯足了劲儿,把丫头娶进门,其实我到现在还很庆幸,幸亏当时那犟老头子没有听我们的话,要不然我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的一个孙媳妇?你们不知道,我们家就是因为丫头来了之后,就彻底变了样,成亲才一天时就挑起了这个重担,她就领着孩子们上山摘枸杞,摘柿子,然后又领着大家做柿饼,于是没过多久,家里就住进了新房子,再也不用在那个茅草屋里吹寒风……”
谭氏回忆着季清妍来了顾家后的点点滴滴,所有人都忍不住为谭氏的回忆而喜嗔怒痴,为顾家的发展而欢欣雀跃,为季清妍赚的第一桶金而开始高兴,为季清妍生意受挫时而暗淡无光。
等谭氏说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整个屋子里除了轻微的抽搐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不屑和藐视。
明明刚开始,还觉得不过一个乡下妇人,能有什么本事,难不成还可以上阵杀敌或者扳倒一个政敌,又或者守护一方疆土?
可听了这让人荡气回肠的故事,让人们开始自醒,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的太平静,太窝囊,完全不像这位顾夫人这般跌宕起伏,肆意妄为,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原来平日里的养尊处优,还觉得心有不甘,可是和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群众们比起来,她们的日子好得太多了。
一个妇人忍不住问道:“老太太,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那烤鸭店是你们家孙媳妇想出来的,为什么却要用季氏?而非你们顾氏呢?”
明明已经嫁入顾家,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为顾家所有,包括季清妍这个人,更不要说她所创立的季氏烤鸭店了,所有这一切都应该为顾家的,为什么却署名季氏?
不能怪人们眼馋,这季氏烤鸭店如今在京城火得不得了,每天的进账银子哗啦哗啦的响,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如果顾家有这么大一笔进账,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这京城里最有钱的富人。
众人都恍然大悟,也纷纷望着谭氏,希望能给以解惑。
他们可不相信什么大公无私,毫无私心之类的话。
每个人从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的,而且这么大一笔进账,谁也不相信顾家人就会如此坦坦荡荡,没有一点私心?
谭氏异常和蔼的笑了笑:“其实说到底,这烤鸭店能发展到如今,自然是妍丫的功劳,我们根本没有脸去争抢,知道为什么吗?虽说妍丫头是我们顾家媳妇,但同时也是季家的女儿,这烤鸭店是妍丫头最挣钱的买卖,要是说我们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可我们有什么脸去争去抢?烤鸭店从始至终都是季家大郎一个人挑起来的,无论从选铺子,选材料,选人工和管理,到各种考虑应对的办法,都是他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活,连妍丫头平时都很少过问,只要没出什么大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处理了,你们也知道,这烤鸭店如今开得这样大,每天要管理的事情肯定很多了,可放眼我们家,却没一个人可以撑得了这么大一个摊子,你们说我们把这个烤鸭店强行要过来,有什么用?难道让它开不了几个月就关门了?还不如就一直是他们季家的东西,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烤鸭店里的收入绝大部分还是在妍丫头手里,她平时就用这些钱来打理家里的一切开销,甚至还包括涵哥儿和兮丫头还有我小孙子扬哥儿的开销,其实这样算下来,我们家才算是有最大的利益,也还是我们顾家欠他们季家的,你们说对不对?”
所有人都默默地点着头,对呀,如此说来,他们家也的确算得上是最大的好处。
不说别的,就说顾少涵读书的开销,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小家伙,虽说那女孩子用不了多少钱,不是还有一个小孩子吗,他一年的开销还是挺费银子的。
现在,所有的钱都是季清妍从烤鸭店的收益里拿出来的,甚至包括在京城里买的这两栋房子,都是季清妍自掏腰包买的。
人们都很相信,这顾家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买这两栋房子。
别说顾老太太,就是顾状元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