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若一拍大腿,朝徐宁竖起大拇指,“宁儿,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是宫女,而且还是出自盛泽殿的宫女。”
什么?!
徐宁本来面朝桌子而坐,此刻调转身子正面对上徐子若:“她是盛泽殿出来的宫女,你没搞错吧,那个女人若是宫女,怎可能穿妃子的衣服。”
徐宁问出内里所猜,徐子若回道:“我探来的是,十多年前,吕贵妃的宫里,有位小宫女偷穿主子衣服,被主子发现,主子就将她责罚以后,把她当时所穿的衣服送给她,然后再将那被责罚的人送去了冷宫……”
徐子若得得笃笃道出所探的一切给徐宁听,徐宁越听眉头越皱。
“你是说,当年被吕贵妃责罚的是位小宫女?就算是小宫女,我想也没有谁敢那么大的胆子偷穿主子的衣服吧,况且,你看她哪里年纪小了,即便十多年过去,但从她的身形胳膊来看,她至少年过四十了,即便放到十多年前,她也不能被称呼小宫女呀。”
徐宁如此一分析,徐子若也觉得有问题,本来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事,徐子若打听归打听,但却真的没有太上心,然听徐宁这样一说,徐子若也觉得不大对劲。
倘若宁儿的推测全部成立,那便说明,他探来的那些全都是不靠谱的,徐子若狠狠的拍打桌子面,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些老不羞的,居然敢骗我。”
“好了,或许他们也不知道那位的真实身份,若她真是盛泽殿里出来的,主子罚奴才,倘若主子不想让旁人晓得那被罚之人是谁,自是不会叫下面的人晓得,你气什么。”
徐子若想了想,“你说的似有几分道理,不过嘛,既然主子不想让旁人晓得那犯错的奴才,干嘛不把她直接打杀了,反而是毁去她的容貌,还把她的嗓子弄哑,吕贵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让那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偷着穿了一下主子的衣服而已,吕贵妃用的着那么狠?”
稍一顿,徐子若又道:“再者,那被关入冷宫里的人也真是的,我要是她,说不定就自戕了,死了之后大不了重新投胎,至于来生做什么我不能预知,但至少这辈子不会受那样的侮辱,你给分析分心,那个女人到底想什么呢。”
徐子若一番话勾起了徐宁无度思,是呀,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一个宫女整治成那样,而那被罚的宫女,忍受着如此的痛苦活了这么久,到今天遇上她和哥哥,才要他们帮忙把半枚玉锁交给陈王。
她完全可以找别人帮她这个忙,为何到了今天,她才会拿出这枚玉锁,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原因在里头。
徐宁捏着玉锁看,看着看着,她内里起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先不管那女人是何身份,光凭哥哥说,那女人之前是位小宫女,只这一条就站不住脚。
一个小宫女过去十多年,即便她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苦难,纵然她被毁去容貌,也不可能长成四十多岁的模样。
徐宁的记忆停留在那个女人的胳膊上,再是受了多大苦难,倘若那人才二十来岁,根本不可能会长一条那样的手臂。
回想绿秧说过的话,绿秧说吕贵妃最早也是不识字的,她如今识字,还是请师傅教授。
刚听绿秧说这话的时,徐宁的确很佩服,吕贵妃一个成年之人,居然会跟着师傅学得那般精通的诗词歌赋,这也有点太不现实了。
成年人的记忆再好,能好过孩子去?吕贵妃的学识怎么看,都不大像是成年以后才学来的。
思绪活络着,徐宁脑中那个大胆的想法越来越大胆,有没有可能,那女人才是吕贵妃,而现下见着的这位,其实压根就是不是吕贵妃呢。
处于思索中的徐宁再度看向手上玉锁,那个女人那天看见自己,光凭自己的脸就能确定自己是皇后的女儿,这便说明她很熟悉皇后,倘若她当初只是一个才入宫的小宫女,怎可能会很熟悉皇后。
越揣摩,徐宁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徐子若还给她说了些什么,徐宁没有细听,只随意的应付着。
徐宁下定决心,得再去冷宫走一趟,而且这次她要一个人去,如若那个女人真的是吕贵妃,若让旁人晓得了她的身份,不定会给她引去杀身之祸。
收起玉锁,徐宁又和徐子若研究开菜式,给父皇做什么样的菜,徐宁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目前只是手配合着心,来挑拣一些下来要用的东西而已。
******
入夜,徐宁打发了绿秧和宫女们下去歇息,待过了子夜时,徐宁披了件黑色外袍,悄悄的从正芳宫后门出来,朝着冷宫而去。
入夜后,宫里有巡逻侍卫,徐宁避开提灯笼的侍卫朝冷宫,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徐宁已经把皇宫的地形摸了个清楚,她不担心自己会迷路。
冷宫这块一到夜晚显的由为黑暗,加之今晚无月,没一丝光线,徐宁真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黑。好在有准备,她拿出火折子,探照清楚前方的路该怎么走,熄灭火折子以后,她朝前而去。
即便这里无人,徐宁也不敢一直点着火折子。
冷宫漆黑,于漆黑的环境里发出亮光,这无疑是在告诉宫廷侍卫这里有异常。
来过一次这里,也算熟悉了此处,徐宁摸着黑抄近路的往那朱红色的大门而去,拐了几拐,摸到地方上,拿出火折子再次照亮,确定找见地方了,徐宁又熄灭火折子。
立在大门前,静听门里动静,今夜无月又无风,静立门前,徐宁只觉当下寂静犹如死一般。
摸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把门往里推开一些,胳膊从门缝伸进去,再把石头用力的扔向黑洞洞的废弃宫殿,扔了好几次,废弃宫殿门前发出的响动才惊动了殿内睡着之人。
那女人摸黑坐起,听见殿外有响声,细听那动静,绝不是老鼠打洞从而发出来。
她摸黑下地,拖着疲惫的身子过去殿门前,打开大殿门,老旧的门扇发出咯吱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的尤为响亮。
听见那头里面传出的动静,徐宁声音小小地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殿门口所立之人摸黑扑到被锁的大门前,无法看清外头,但徐宁把火折子又弄出点点亮光,才叫门里之人看清她的长相。
确定过她们二人的身份,徐宁又灭了火折子。
门内的女人激动,皇后的女儿又来了,但因当下天太黑,她想表达什么表达不清楚,女人嘴里发出点点声音,又摸着黑钻进废弃宫殿里。
徐宁不明所以,不懂她干什么,正思索着,便又听见那女人去而折返的脚步。
女人到了门前,从怀里取出一颗发着莹莹绿光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也就鹌鹑蛋大小,但它发出的亮光却很明亮。
当然是没有火光那么明,但这点点光源足以照亮二人的表情。
那女人拿着夜明珠做开比划,因她不会说话,她的比划徐宁看的很吃力,好在最后还是瞧明白对方比划的意思,徐宁摇摇头说道:“还没有,玉锁还在我这里,这些日子一直没见着二哥,所以东西还未能交给她。”
女人泛着清亮的眼底暗淡,她怔在原地。
徐宁道:“你不要着急,二哥这段日子不在,但他总会回来,见着他以后,我一定会把玉锁交给他的。”
女人流着泪点点头,随即她把夜明珠递到徐宁面前,徐宁一怔,道:“你是想把这个给我,作为报酬吗?”
见女人点点头,徐宁推回去:“你还是收起来吧,有这个在你身边,你晚上也方便点,当然,我不是嫌弃,我说的是真的,把这个留在身边,你会方便许多。”
听门外小女娃所言,那女人泪水流的越发欢,她捂嘴点点头,那点头的意思或许是感谢徐宁,亦或是其它的什么意思。
徐宁一知半解,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定定的看着门内人释放泪水。
那女人哭泣了好一阵,才抹去泪水,指向天空,随即又指指徐宁,再指指她自己。徐宁这次一下读懂了对方比划的意思,她说道:“你是在问我,我这么晚了来找你,有什么事,对么?”
女人点点头,她的确是这个意思。
徐宁来此,就是想解开胸中疑惑,可现在望着门内之人的脸,徐宁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门内的女人瞧出徐宁眼底异色,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比划,徐宁再次读懂,对方那比划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她听着呢。
徐宁沉吟片刻,声音压的低低的问:“请问……你是不是陈王殿下的母亲?”
当徐宁问出这句话时,她瞧见门之人眼神明显的闪烁了下,对方止住的眼泪再度流下来,她缓缓降低身子蹲在地上,捂着嘴哭泣不止。
徐宁随她的动作也蹲下,“你到底是不是二哥的母亲,倘若是,你告诉我,若不是,你也告诉我,今晚来这,就是想探一个缘由,你放心,你我之间的交流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那女人哭泣好久,才正面对上徐宁,她抓住徐宁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点头动作看的徐宁眸子怒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