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你有打算吗?”阿改问这句话时,我想了半天,茫然地摇了摇头。
“听着,周念,我想了很久。我们都过了被收养的年龄,留在这里,只能给别人做零工,我不想这样。”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头发打着结,嘴巴倔强地抿着。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那些军人很快就要撤出这里了,我想跟他们走,周念,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我迟疑了很久,参军意味着每次地刺倒塌时都必须奔赴前线。而几日前的惨景,已经烙在了我记忆的最深处。
阿改看出我的儒弱,她没有表现出失望,只是说自己不得不现在出发。
阿改的背影越来越小,显示屏上的名字又滚动了新的一轮,幼年时偷的微章一直放在口袋里,现在它硌得我手疼。
我终于下定决心跟上阿改的脚步,并于当日晚,在日记里写下“如果在这个城市我永远是老鼠,那么今天是离开的日子。”
赶到军区驻扎地的时候,他们正整顿行囊。
“你们年龄还小,跟不上训练的。”军官皱着眉头说。
“如果训练拖后腿,您就赶我们走好了。”
军官见这个女孩子神情坚定的样子,态度松动了些,当他又把头转向我时,我忙摆出一副认同阿改的模样。
于是军营新生营中又多了两个孩子。
我们自此开启三年严苛的军区生活,学制有三个阶段,即理论学习、体能训练和外遣实践。
直到进修军队文化课,我才真正有渠道去了解这世界。五年前的第一根地刺倒塌之后,人类的生存环境就急剧恶化,那些将天地连为一体的柱子,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密集。这些年,军队所做的工作便是将人类居住区域的地刺挨个标记,在地图上绘制出来。
理论老师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我听他的课总是昏昏欲睡,只记得演示文档上,尽是重重叠叠的红圈。
“每根地刺倒塌都有固定的波动范围,在其范围内的地刺也可能受到影响,存在倒塌的可能。不过波动传递缓慢,要在传递期间实施救援。”
军队的环境很简陋,但教授的每一盒粉笔都是崭新,并且是整整齐齐码好的。于是我就盯着那些粉笔发呆,听他讲的刺截面与两个地刺间距的关系,以及波动传速云云。
后来我们升了一级,我理论考试险险考过,阿改倒是名列前茅。我与她经历相同的苦难,她却显露出远高于我的坚韧。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军官的。”出成绩那天我这样说,但阿改只是笑了笑,她似乎志不在此。
而后紧接着便是体能训练,阿改作为全军最年幼的女孩子,理应得到更多的照顾,但她却拒绝了。
“此时所学的东西,是未来的倚仗。”阿改这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