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被丢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断绝社交、娱乐工具与网络,你能待多久而不疯?
褪粉卸妆,直视镜子中的脸,你会觉得美丽还是丑陋,再看久一点呢?感觉到陌生了吗?
人啊,穷其一生,无非是在发现自己、了解自己,甚至妄图掌控自己,但往往到头来,却不敢面对自己。
这世间最难的相处,便是与自己相处。
不过据说,拥有强大灵魂与精神世界的人会不一样。一个疯子说过:“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那个疯子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但我现在又发现了一个这样的疯子。
……
他蜷缩在黑暗中,不看手机不上网。安静,诡异,如同一具永不瞑目的尸体。
但我总觉得他其实像猫,蛰伏中酝酿着很厉的一爪。这很奇怪,因为我在监控里已经观察了他三天,这是一个绝对慢性子的人,从神态到动作从未流露出任何攻击性。
可能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吧。
他的房间很小,十来平米,生活一览无余——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发呆,或者睡觉,偶尔起床开门拿个外卖,蹲在凳子上吃了。随后又躺下。墙边是一个摆满了书的红木书架,他几乎不看,但偶尔会爬起来坐在桌前写作,用传统的纸笔。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只活动大概六个小时左右。
这个人没有女朋友,没有朋友,也不跟家人通电话,社会属性儿乎为零。
日常生活乏味到像是植物人,但他却是一个当红悬疑作家,他叫孙尚。
而我监视他,不是因为变态,更不是他的狂热粉丝——我怕被他尔害。
五天前,孙尚的新书《怪物》举办签售会,我迷迷糊糊地排在渴求签名的读者队伍里。
那是一个露天广场,初秋的风凉意很浓,我打了个喷嚏,鼻涕溅射到了前面一个哥们的背上。这哥们长得雄壮,天生一副恶相,偏偏穿着小熊图案的T恤。
他回头瞪我,像是要发作。我忙不假思索地套近乎:“大哥,这么巧啊,你也是来找作者签名的啊!
“我可是这个谁的铁粉!”说着我忙看一眼手上书的封面,“…孙…孙…尚,对,他的铁粉!”
大哥冷笑了一声:“我不是,我是来揭穿他新抄袭的!”
场面一下就尴尬了。
所幸大哥可能并不知道鼻涕的事,也未深究我与他志不同道不合,而是认真询问我:“你不觉得《怪物》跟一个美国电影里的剧情十分相像吗?”
我虽然压根就没看过《怪物》但这时候我得斩钉截铁地说:“对.是有点像!”
“哪里像?”
“....哪里都有点像!”
大哥眼里突然冒起了光,紧紧攥住我的手:“哥们,你还记得是哪部电影吗?”
“……这个,我真忘了,你也别考我了,直接告诉我吧!”
大哥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了下去:“原来你也忘记了啊!”
我听这意思,大概明白了:“既然你都忘了,还来找作者对质?”
“我在网上搜了好久,却没找到那部电影。不过我发现有几个读者也在论坛里说《怪物》抄袭了一部电影。但他们却忘了那部电影叫什么名字。明明知道一个东西存在,却怎么都找不到它存在的证据,换作是你,心里不难受吗?”
原来是强迫症患者。我抹了抹汗,道:“所以你是特地来询问作者,他的新书抄袭了哪部电影吗?”
可怕的是,他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我叫班布,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蒙,指了指前面:“排到你了!
趁者班布与作者理论时,我在包里翻出了一个学生证,看了一眼:“姚……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