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嘉桐离开梅里坎国临时占领当局最高长官办公室,下楼来到大厅。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张长条桌子,上面竖立的一个小牌子上写着:媒体登记处。
当穆嘉桐正在登记处办理注册手续并领取手机时,一位小伙子凑到她身边,小声用英语问道:“小姐,您需要向导和翻译吗?”
穆嘉桐扭头看时,发现对方二十出头,个子不高,清瘦,皮肤黝黑,两腮原本浓密的胡须被刮得很干净,留下了浅黑色的印记,一头卷曲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本地人。
对方穿着略显陈旧、但浆洗得很干净的衣服,旧皮鞋也擦得很亮。
“你怎么能证明你值得我信赖?”穆嘉桐问道。
“我叫阿德南,今年刚从泰西封大学毕业。本来在萨桑新闻社找到了工作,谁知道发生了战争,萨桑新闻社因为是有官方背景的媒体机构,已经被梅里坎国临时占领当局强行解散了,我也失业了。”
阿德南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大学毕业证和萨桑新闻社的记者证给穆嘉桐看。
对方的遭遇立即引起了穆嘉桐的同情。穆嘉桐与对方岁数差不多,也是今年刚从大学毕业,在媒体机构工作没多久。但是由于国家不同,个人的命运也就完成不同了。
穆嘉桐说:“我听说,这两天来这里的外国记者挺多的,为什么没有人雇你啊?”
阿德南说:“到这里找工作的人太多了,而且我曾经在有官方背景的部门工作过,那些外国记者一听我的情况,就不愿意雇我了。”
穆嘉桐说:“这是为什么呢?”
阿德南说:“因为萨桑国总统哈拉维还没有被抓到,很多高官和将领也都失踪了。梅里坎国临时占领当局到处张贴布告,警告说所有具有萨桑国官方背景的人,都可能继续为哈拉维效命,要求大家不要向这种人提供帮助。”
穆嘉桐说:“那你是怎么进到‘蓝区’里来的呢?”
阿德南说:“我用我一个堂兄弟的身份证混进来的。我和他长得很像。”
阿德南两天没有找到工作,原因是他曾经在萨桑国新闻社工作了两三个月。尽管如此,他对穆嘉桐没有隐瞒这个情况,这也因此让他赢得了穆嘉桐对他的信任。
“你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吗?”穆嘉桐问。
“我随身带着呢。”阿德南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穆嘉桐让阿德南用双手拿着自己的身份证,举到胸前,然后她用自己的手机给对方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也随即传送到了京城启明星传媒公司总部数据库。
“行了,我雇用你了。”穆嘉桐爽快答应了。
“谢谢,太感谢了。我在这里找工作已有两天,碰了不少钉子,已经失去信心了,没想到遇上了你。非常感谢。”
“这是临时占领当局给外国记者提供的手机,你拿着用,这样我们联系起来就方便了。”穆嘉桐说着,把她刚刚从登记处领来的一部还没有拆开包装的手机递给阿德南。
阿德南说:“太好了,萨桑国电信公司已经被炸毁,这个国家的所有通讯网络全部瘫痪,我正发愁怎么同你保持联络呢。”
穆嘉桐说:“临时占领当局提供的手机还能用吗?”
阿德南说:“能用。我听说梅里坎国军队占领这个国家之后,立即在泰西封城里还有其他很多地方,都架设了移动式基站,以方便梅里坎国军人和其他人员进行通讯联系,估计这部手机使用的就是梅里坎国军队基站的信号。”
穆嘉桐说:“你能带我去看一下萨桑国电信公司被炸毁的地方吗?”
阿德南说:“我带你去电信公司总部吧。梅里坎国无人轰炸机在萨桑国扔下的第一枚制导炸弹,就是投在了这幢大楼里面,炸死了很多人。这也是打响萨桑国战争的第一声爆炸。”
穆嘉桐说:“嗯,这个地方很有象征意义。我们就去那里。”
从“蓝区”出来,穆嘉桐把微型摄录仪再一次戴到头上,用数据线连接到手机上,启动摄录仪的电源。
阿德南找了一辆出租车,与穆嘉桐坐进车里,一起前往萨桑国电信公司总部大楼。
沿途,穆嘉桐至少在三个地方看到,很多萨桑国的年轻人排着长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们都穿着皱皱巴巴的、已经多日没有清洗的军装,没精打采,眼中失去光芒,形同一群行尸走肉。
“他们排队干嘛?”穆嘉桐问阿德南。
阿德南说:“他们都是萨桑国军队的士兵,排队领取遣散费的。”
穆嘉桐说:“梅里坎国占领军竟然会给萨桑国士兵发放遣散费?”
阿德南说:“遣散费少得可怜。我觉得发放遣散费只是一个借口,梅里坎国真正的目的是对这些士兵进行登记,以防止这些年轻人加入抵抗军。”
穆嘉桐说:“既然如此,这些士兵为什么还来登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