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冰冷的湖水,他快速前行,越走越深,眨眼间便淹没了腰身。日出时分,阳气升起,寒水之冷,已化解了几分。
寒水浸腰,冰冷刺股,他狂热的意识开始清醒,脚步开始迟疑。他坚定的信心,也随着继续深入的脚步开始动摇。
当湖水浸过前胸,他迟疑地收住了脚步,萌生了退意:这样一直走下去,会不会脚下水深骤然沉降,跌进去淹死?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继续深入下去,也许会突然出现一个奇迹。
只有相信奇迹,奇迹才会发生!
他心翼翼的继续艰难迈步,又走出一段,水已淹没了脖子,他拼命踮脚仰头,努力避免湖水淹入口鼻。
他自幼父母溺爱,严禁他私出府宅,游水更是最严厉的禁忌。
他唯一一次游水,就是儿时暑热,溜出城外红河边玩水。那些野孩子长年泡在水中消暑,一个个在水里摸爬滚打,游得像模像样。
尤其一个野男孩,一手绝技狗刨玩得炉火纯青,三刨两刨,便游到了对岸,再刨几下,便又游回来了。
他是唯一一个能游到对岸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敢游到对岸的孩子。
可是白第一次下水的那一,他游到了对岸,却再也没有游回来。就在他回游途中,突然一阵疯狂的扑腾,沉到了河水里,再也没有浮起来。
那一夜,惊魂落魄的白,做了一个溺水梦:他学会了游泳,正在游过一条河,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将他拖入了深水之郑
他拼命挣扎哭喊,却越陷越深。
深不可测的黑暗水底,蓬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丝丝缕缕,仿佛一头乱发。一只苍白的手突破乱发,死死的扣紧了他的脚环……
噩梦惊醒,他烧热不退,妈妈守护他一夜,用尽各种办法也无法退烧。外出的老爹匆匆赶回,用了家传的土法治疗,扎他十指放血,烧热才得以消退。
三后,下有三里外,那个戏水顽童的尸体浮上了岸。
从那之后,再无顽童下红河河游水,而第一次沾水的白也被禁足,无人陪护,不得靠近私自出城。
老爹严厉警告,言犹在耳:溺水之人,必是戏水的人。
从此之后,白产生了惧水之心,就算父母不管,他也绝不会再去玩水。
这一刻,若他会游水,几个狗刨就刨到了对面,本不必担心受怕,白费周折。而不会游水的他只有一个选择:找到一条合适的通道,踩着水淌过去。
就在他懊悔不会游泳一刻,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会游水,选择游水过去,会不会已溺水而死?
伫立于深水淹颈项之间,白竟然恍惚回到童年,重温了一场溺水记忆
这样的记忆,加剧了他心底的恐慌,也提示他该知难而退,他已濒临溺水边缘。
白缓缓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最后的努力。抬起一只脚,试探着继续朝前跨了一步。
老爹过,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那自己不会水,是不是就不会淹死?
当他一脚踏实,一颗悬起的心骤然落底。
白努力压抑了这一刻的兴奋,平抑了浮动的情绪,身子缓缓前倾,将重心移到了踏前一步的脚上。
身子竟然缓缓上升了三寸,脱离了湖水淹入口鼻的危险。
他又试探着继续跨出一步,脚下竟然又踏到了实地,身子前倾,又上升了三寸。
他身在湖中,看不清自己。
而伫立湖畔旁观的蝶,已清楚的看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当她提心吊胆的关注白越陷越深,即将淹没一刻,正要发出警告。
却意外发现他此刻所处的位置,竟然是雪峰湖中倒影的巅峰。当他跨上湖底巅峰一刻,他淹没水中的身躯,竟然神奇地开始提升。
找到了通往对岸水下阶梯,白立刻加速脚步,陷入深水的身躯渐渐浮出水面,他已渐渐接近那一座孤立湖中的山峰。
他已可以清楚看到自己脚下一条窄窄的石阶,浮在幽蓝湖水之郑
石阶两边,却是深不见底的幽深湖水,暗流涌动的湖水之下,竟然摇曳着无数黑乎乎的线团,每一只线团都伸出了两只苍白的手,正在拼命的朝上抓。
假如他是一个游泳高手,试图游过湖水,那么他此刻一定已落入那些苍白的手掌,被拖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