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已经照你的吩咐准备好马车”。
顾琳琅点了点头,抱出孩子放入他的怀中,又退回屋内收拾起那些散乱的衣物,这才与他一起走下楼用餐。
厅内并无顾客,顾琳琅随便吃了些东西顶肚子,并且叫人准备了些干粮,丢下几张银票就走了出去。
门外早已停着一辆马车,车前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正等着,见了肖剑与顾琳琅赶紧恭敬的走上前来自我介绍:“两位公子,我是车夫张五”。
顾琳琅点了点头,上下打量起马车来,马车看上去有些残旧,就连不懂看马的顾琳琅,也看出车前的马早已上了些年岁,只怕经不起长途劳累。
“三少爷,这是镇上唯一的一辆马车,到下一个城镇再换可好”?肖剑扶着顾琳琅母子上车,一边向她解释。
顾琳琅深深望了一眼小镇,祈鸣镇田土肥沃,只是少了外界的商贸,才会显得落后。也这是她留肖剑他们在此的原因,她要彻彻底底的改变这里。
“三少爷,不如我送你和小少爷到下一个镇,换了马车后我再回来,好么”?肖剑虽然极力控制情绪,话语中仍带着丝丝祈求与万分的不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肖剑,你留下后赶紧照着我的话去办,半年后如果我没来镇上找你,那肯定是出了意外,你就暗中来京城找我”。
这次回去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她是女子的身份不说,还有偷了佟瑾精子的事,随便一样爆出来,只怕都能让她死个千回百回。
“是,属下尊命”。肖剑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失落,曾无忧无虑的内心悄无声息地涌入一丝苦涩。
顾琳琅放下布帘,吩咐张五启程。
肖剑仍站在客栈门前,呆呆的望着马车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一路舟车劳顿,顾琳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娇小玲珑的身材显得更加的单薄。
越是近京城,她的心越是忐忑不安,那种既想快点到达又怕面对的心太令她纠结不已。
眼见城门就在眼前,该面对总是要面对。
顾琳琅抱稳怀中孩子,轻声说道:“宝贝,一会儿就可以见到爷爷和奶奶了,无论他们多疼你,你都不可以持宠生娇知道么?还有那屋内的老妖怪与毒娃,你可要学会带眼识人,别被她们表面的笑容所迷惑了,要不然可就有你的苦头吃”。
孩子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望着他亲爱的娘亲,一如往常的冷静,只是时不时用手拍一下她的肩头。
顾琳琅也不理孩子听不听得懂,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很要好的兄弟,以后等你长大了可得尊重他,如果你敢欺负他,我就给你好看……”。
“马车内什么人?进城做什么”?马车停了下来,车外响起士兵粗声粗气的问话。
张五解释了半天,布帘还是被人撩开,顾琳琅冷冷望着车外的士兵问道:“什么事”?
“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检查”。士兵也被顾琳琅凛冽的眼神吓的一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话的语气明显软了许多。
顾琳琅也不想一回来就生事,收起凛冽的眼神,缓了缓表情这才说道:“我是京城人,出外一年多,今日才回来”。
说完命张五拿了几张银票递到守门士兵的手上,士兵也是个识趣的人,收起银票马上就放行了。
马车重新启动,在顾琳琅指点下马车在顾府门前停了下来。抱着孩子跳下马车,望着顾府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另一辆马车也在门前停了下来,下车的正是回府的顾海天,他望着爱子熟悉的容颜,惊喜的走了过来:“琳琅”。
顾琳琅转过身,见到正向她走来的顾海天,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屋水雾,哽咽的喊道:“爹”。
顾海天一把抱住顾琳琅,说道:“死小子,你总算是回来了,说去一年,这都快两年了”。
顾琳琅怀中的孩子被他二人夹在中间,及不满的拍打,这才惊醒仍在重逢喜悦中的二人,顾海天一脸惊讶的望向顾琳琅怀中的孩子,那张酷似顾琳琅的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答案不言而喻。
孩子也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顾琳琅抱着孩子换了个姿势,一脸尴尬的说道:“宝贝,不可以没有礼貌哦,这可是你的爷爷”。
顾琳琅的话再次印证了顾海天的猜测,他一脸不悦的说道:“琳琅,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得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咳,爹,我赶了几天的路,给我进去再说好么”?顾琳琅低声求道,她就知道顾海天会不高兴。
顾海天虽然对顾琳琅未拜过祖先在外生子的行为很不满,但看见爱子那疲惫的容颜最终还是心软。命人拿下车上的行礼,并且拿出一沓银票打发了张五,这才一起进府。
跨进家门,顾琳琅环视着这块曾住了七年的家,百感交集的对怀内的孩子说道:“宝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顾海天黑着脸望着这对母子,胆敢未拜祖先就成亲,这门亲事他不认。
她知道顾海天会生气,也知道他最终会原谅她们母子,顾琳琅似乎吃定了他,若无其事的走在前头。
一路上府中的丫环与小厮见了出门一年多的三少爷终于回府,刚露出一丝喜悦,见到身后黑着脸的顾海天,只换成一声哽在喉咙的噎语。
个个低着头,恭敬的喊了声:“老爷”。
待他们走远,才有人敢说话:“你们看老爷黑着脸的样子,只怕少爷惹恼了老爷了”?
“是啊,一家重逢本该喜悦才对,我看肯定是三少爷在外惹了什么重大的麻烦回来才这样”。
“你们发现三少爷怀中的孩子没,那孩子简直和三少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道是……”。
众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两道身穿小厮衫的男子悄然后退,向着东西两个方向快步跑去,那正是大夫人与二夫人住的地方。
“你们是不是都想被人牙子再卖一次”?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窝蜂似的散开,他们不用看也知道,说此话的就是顾管家。
顾管家见所有的人都已走光,这才迈开步子向大厅走去。
顾琳琅本想先回桃园休息,但想到事情总是要解决,这才向大厅走去。
大厅一如离家时的摆设,正中挂着一幅当年她画的牡丹山水画,画的下方放着两张主人坐的方椅与茶几,而下首两边的位置并排放着两排椅子,椅子与椅子间隔着一张长形茶几。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又回到了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