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澜挑目看她:“你要挟我?”
锦罗笑:“彼此彼此。”
季舒澜理屈词穷,只能哈哈大笑用以掩饰自己的难堪,转而换成冷笑:“我违反了江湖规矩那又怎样?”
这厮未免狂妄自大,锦罗不疾不徐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镖局这一行当说是买卖人,也算江湖人,常年在外,餐风露宿,靠的不单单是镖师们高强的武功,还有经验和机智,最最重要的,是镖局和镖师在江湖上的名号,太平盛世也还是良莠不齐,即使近在京畿的落花山也常有匪患出没,更别说走镖一走不知多少里了,遇到麻烦,亮一亮镖局的名字,抖一抖镖师的名号,听闻是京城威远镖局的,江湖上的人多少都给几分薄面,人家不一定怕你季舒澜,人家或许是敬重仰慕你季舒澜,假如你拒绝接我这趟镖,一旦天下尽知,你季家百年树起的名誉就会扫地,你可以仰仗祖宗留下来的金子银子坐吃山空,请问,季家其他族人呢?那些勤勤恳恳在季家当牛做马一辈子乃至几辈子的人呢?他们何以为计?我想季公子断不会看着那些人因你一念之差而饿死冻死,横尸街头,你也不会想,一贯鲜衣怒马的走在街头,受所有人尊崇的季总镖头,从此成为人人唾弃的宵小。”
说完,锦罗淡淡一笑:“口渴了。”
旁边的月牙儿听得瞠目结舌,只知道六小姐聪慧,从不知道她说起话来如滔滔江河,月牙儿暗道,说这么多话不口渴才怪,于是将茶杯捧给她。
锦罗接了茶杯怡然自得的喝着。
季舒澜面带微笑,专注的看着她:“你居然查过我。”
锦罗又是那句:“彼此彼此,季公子不是也查过我么,我仅仅是听说过镖局这一行当的某些事罢了,而季公子却清楚的知道今日我夫君不会来,知道是我替他前来,晓得我女扮男装,季公子的手伸的更长。”
季舒澜得意的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靠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耳目不多,接镖走镖都容易给人算计,我季家在朝廷也有做官的,当然知道最近朝廷发生的事,而今日一早卿公度就去了宫中,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不然他不会丢下嫡亲妹妹在仇人手中不管的,接着王府出了辆翠英华盖朱轮车,用车的当然是女眷了,因为在王府,即使是老王爷外出也骑马,又听说那女眷着男装,纵观王府,能够如此打扮的,便是刚刚嫁入,那个聪明狡诈的苏家六小姐了,因为王府家规甚是严苛,没有女眷敢学伶人一样,或是男扮女装或是女扮男装,上下联系,便想到是你,这没什么稀奇。”
能够这样上下联系的,也算个聪明绝顶之辈了,锦罗一心惦念玉祯,追着问;“那么我托镖的事?”
季舒澜顿了顿,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抓着杯盖拂着茶水,心不在焉,杯盖当当的碰着杯子,终于,他侧目含笑:“这趟镖,我接了。”
锦罗心内一喜。
月牙儿也高兴的忍不住抓着锦罗的衣袖偷偷拉了下:“六小姐!”
季舒澜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锦罗眸光一暗,就知道他没那么简单,道:“你说。”
季舒澜放下茶杯,站起,整整坐皱的长衫,负手于后,缓缓踱步,行至锦罗跟前,站定,距离很近,近到锦罗发现他那紫色长衫的金丝图案某处绣错了,明明是牡丹花,叶子却是芍药的叶子,这两种花最接近,所以容易弄错,但此时无心纠错,见季舒澜站在自己面前,隐隐觉着不安,想快刀斩乱麻,就开口问:“你到底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