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坐下喝了半杯茶,突然起身道:“走,再去偷听下。”
月牙儿猜到了些,又有些不确定:“六小姐觉着,二小姐和杜二爷,还会去那里见面?”
锦罗目光幽微:“我已经打草惊蛇,应该没错。”
说完即往外走。
月牙儿拦着:“一旦给二小姐发现,六小姐想过没有,该如何收场?”
锦罗脚下一滞,这个,她还真没自信考虑过,她只想查清杜铭锡那小妾的死,替卿素之伸冤,经月牙儿这么一提醒,她才仔细的想了想,想也想不出个头绪,就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吧。”
不听月牙儿的劝,固执的再次来到杜铭锡家里,依旧是虚掩的门,依旧是出奇的静,依旧是那簇藤萝架下,守株待兔的等了半天,白天是那么的热,此时却已经是凉透衣衫,月牙儿打个寒噤,道:“六小姐,回去吧,看样子他们不能来了。”
锦罗摇头:“你没有我了解二姐的个性。”
恰此时,院门给谁轻轻推开,接着,先后走进来锦庄和杜铭锡。
锦罗不知他们是以何途径约见的,只是清楚,那帕子,果然是锦庄所遗落,而那帕子也是促成锦庄再次约见杜铭锡的因由。
那两个人刚进到院子里,即争吵起来,锦庄气到浑身颤抖,手指杜铭锡:“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帕子,然后故意丢在这里的?”
杜铭锡竟然没有狡辩,还洋洋得意状:“是我偷的,也是我丢的,我只是想让你家六姑娘慢慢发现你。”
锦庄怒极,挥手就打了过去。
杜铭锡却轻松抓住她的手腕:“你省省吧。”
用力一甩她的手,续道:“我也没有恶意,只想你那妹妹赶紧查清案子,然后我就清静了。”
锦庄啐了口:“你想清静?做梦吧,这件事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杜铭锡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慌:“你别胡言乱语,人是你杀的,不是我杀的。”
藤萝架下的锦罗,身子一软,幸好月牙儿及时扶住了她。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正如月牙儿提醒的,自己该如何面对?
锦庄已经破口大骂:“杜铭锡,闭上你的臭嘴,你那小妾是卿氏毒死的,与我何干?”
杜铭锡哈哈狂笑:“你当我只知道吃喝玩乐找女人么,我不是个傻子,我那小妾来给卿氏敬茶,卿氏却躲去了园子,我气得去找卿氏,这个时候,我那小妾就吃了秀红端给她的一杯茶,然后就死了。”
锦庄不由得冷笑:“秀红是卿氏的丫头,而不是我的丫头。”
杜铭锡哼哼一声很是不屑:“你当我不知道?秀红早已经给你收买。”
锦庄问:“我为何要收买秀红?我又为何要害你的小妾?”
杜铭锡了然于胸:“因为,我那小妾看见我和你会面了。”
锦庄一惊,努力撑着强硬:“我是掌家夫人,而你又不成器,我找你谈一谈,又有什么不妥?”
杜铭锡坏坏一笑:“是没什么不妥,关键我那小妾看见我们在园子里做那种事了。”
锦庄恼羞成怒:“你胡说!”
杜铭锡根本不怕:“我没胡说,我那小妾进门的那天,我还没等搂着睡一觉呢,你就让人把我叫到了花园,你说铭钰他出了事,需要银子来上下打点,你要我出一笔,我当时答应了,于是开出了条件,那就是,你此时此刻伺候我一回,你不想答应,又怕我不给你银子,无奈就同我在园子里那簇芍药花下……”
话到此处,羞恼的锦庄终于情绪失控,怒吼:“你给我住口!”
杜铭锡不住口:“我只不过说出真相,我那小妾左右等不到我,又听说我去园子了,就跑去找,刚好看到那一幕,她倒是个聪明人,及时的避开了,而她的背影,却给你看到,你怕我们的事给铭钰知道,所以才杀人灭口。”
锦庄已经穷于争辩,扭头就走。
杜铭锡幸灾乐祸的笑道:“你也别怕,即使你那妹妹查清了这事,她可是你亲妹妹,不会把你报官的。”
锦庄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了。
杜铭锡朝她的背影呸了口,也走了。
周遭又恢复了那出奇的静,静得能听见锦罗咚咚的心跳。
见她一直不语,月牙儿有些担心,唤了声:“六小姐。”
锦罗仰头看天,月华如水,那么凉那么凉,一直凉到心底。
锦罗又垂目看地,花影斑驳,像她那支离破碎的心绪,虽然没有确定那小妾是锦庄杀的,也八九不离十了,那个温婉端庄的二姐,竟然敢下手杀人,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她根本就是这个样子?
月牙儿知道她心情不好,劝道:“二小姐也是给逼的,二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二姑爷。”
锦罗感叹,身为女子,婚姻大事,由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嫁入夫家,幸福还是痛苦,完全靠自己来把握,锦庄所做欠妥,也不能说是完全错,她努力帮衬杜铭钰,是因为她的命运维系在杜铭钰身上,丈夫风光,她就风光,丈夫落魄,她就落魄,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单单是锦庄,天下女子,皆如是。
思绪翻滚如惊涛骇浪,忽上忽下,搅的她很是难受,抬腿道:“走吧。”
月牙儿忍不住问:“这事都已经清楚了,六小姐打算怎么办?”
锦罗摇头:“我不知道。”
月牙儿道:“六小姐别忘了,你可是答应世子,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卿家二姑奶奶洗脱不白之冤,再说明天就要回王府了,世子一准会问的,六小姐怎么说呢?”
锦罗仍旧摇头:“我不知道啊。”
月牙儿有些着急:“不知道不成啊,世子那里怎么交代?”
锦罗还是那句:“我真的不知道。”
月牙儿抓住她的胳膊:“你现在就得好好想一想,明天就回王府了,世子问起,你难道就说不知道?那怎么成。”
正被真相折磨着,又给这丫头催促,锦罗难以承受,突然怒道:“你别逼我好么,你能不能别逼我!”
月牙儿吓得再不敢言语,愣愣的看着她。
良久,锦罗方淡淡道:“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