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沙漏不知不觉慢慢流逝,义宁二年的三月,大兴城早已四处春光,桃花绚烂,柳絮纷飞,黄莺在假山丛林之间扑腾啼鸣,燕子也在那屋檐下来回飞舞,筑着自己的安乐窝。
李世民离开之后,阿宓几乎整日地在那贵妃榻上靠着,看着那各『色』飞鸟来来去去,胸闷、恶心的不适之感有所减少,但仍旧是浑身乏力,不愿动弹。
大军已开拔一旬,前方并无战事回传,也不知他现在到哪里呢?此战可还顺利?忆起在那东较场,那身着戎装,脚跨特勒骠的英伟模样,眼神里的坚定、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士兵,在李世民的指挥下,在那震天的破阵乐中,大军浩浩然而去。
忆起这样的李世民,阿宓甚至觉得有些面『色』发烫,手中的洛神赋手卷竟有些读不进去了,轻拍着自己的脸颊,强撑起精神,起身在内室来回踱步、活动筋骨,也思虑着近日大兴宫内外的各『色』传言,也许是时候去舅舅府上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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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的棋技非凡,宓儿自愧不如!”阿宓拿着手中的白子,轻轻敲着脑袋。而棋盘另一侧的独孤琦慈爱的笑道,并不以为然。
“依舅母看,并非宓儿棋技不佳,而是思虑过多!没有专心对弈罢了!”独孤琦起身来到阿宓身侧,紧握着她的手,面『色』担忧。
“风华正茂的年龄,如果大隋不是今日的境地……唉……”独孤琦心里心疼这个曾经并不熟悉的外甥女,这样的年龄,如此的担当,倒是多少男儿都没有的。轻轻拭了拭眼角,独孤琦的声音有些含糊:“你舅舅也快回府了,与我去书房等候吧!”
舅母的神『色』,阿宓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她的忧心,但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明白,这一切,自己作为杨家人早已避无可避。
反隋的烽烟遍地而起,远在江南的父皇,没有北回的迹象,反而大力修建丹阳宫……大隋的气数,早已如若游丝,李渊要等的也许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也许李世民这一战胜利归来,侑儿的前路……。
寻思着舅舅的安排,阿宓的心情不知为何仍旧有些忐忑,效仿尧舜是保全侑儿『性』命的底线,可是我们谁又能看透侑儿的想法?正如独孤铖所言,只怕侑儿更愿意与人一搏,哪怕如鱼死网破。但是这样的结局阿宓却无法面对,那大兴宫衣冠堂堂的帝皇,也不过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孩子,一个曾经在自己身后嬉笑打闹,唤着姑姑的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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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家宴,没有曾经的热闹与欢快,在座个人都有些沉闷,陈婤几次予调动着大家的情绪,但都是徒然。
杨侑的神情忧郁,眉间仿佛有着重重彤云,不得退散,只是一杯杯的喝着寡酒。就连杨昀亦是沉默寡言的呆坐着,无精打采地翻捡着菜。
阿宓虽是强颜与陈婤话着家常,但也因担心侑儿,有些神思恍惚,词不达意。而且也不知为何,陈妃亲自下厨打点的佳肴,自己却索然无味,甚至不由地阵阵泛酸。
“侑儿!”家宴草草散去,阿宓唤着杨侑,没有尊称,只有姑姑对子侄的疼惜。